京城夜读

诸神的黄昏

——《美国众神》读书笔记

　　读《美国众神》之前，我读了尼尔•盖曼的另一本书《北欧众神》，而《北欧众神》正好是《美国众神》的前传。看完这两本书之后，我又重温了《希腊神话故事》。

　　《北欧众神》描述了从世界之树到九大世界，从一切的诞生到诸神的黄昏，从青春的金苹果到巨狼芬尼尔……在书中，我们看到雷神是如何获得他的锤子；看到众神之王奥丁怎样用一只眼睛为代价获得智慧；看到狡猾的洛基是怎样一次次用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众神引起事端……尼尔•盖曼用干净、快节奏的叙事方式，使故事重获新生，众神逐个复活。

　　北欧神话是奇幻文化的重要起源。与其他神话相比更具“未来感”。除了解释世界起源和秩序建立之外，它还有自己独特的设定——诸神的黄昏。世界终将被毁灭，诸神所代表的秩序也将当然无存。这种末日大战和诸神陨落的结局影响了很多奇幻故事的走向，也使得它本身的哲学意味更强。

　　诸神黄昏之后，奥丁复活了，战争中死亡的鲜血给了他足够的祭品。

　　复活后的奥丁及其他北欧众神随移民一起到了美洲大陆。奥丁是公元813年，随一群北欧殖民者踏上美洲大陆的；比奇斯小精灵是公元1721年，随英国流放者来到美国的；伏都教在美国的落地生根，与公元1778年被贩卖的非洲儿童有关.....于是便有了《美国众神》。

　　《美国众神》故事的主线与《北欧众神》遥相呼应，只是把具体的背景放在了美国。本书参考了北欧、希腊各地以及东方神话的故事和风格，同时也具有美国公路小说的气质。故事讲得很漂亮，引人入胜，语言也富有神话经典的诗意。

　　贯穿全书的主题就是旧神的衰败和新神的崛起。这部被读者戏称为“神话黑暗都市奇幻哥特恐怖浪漫幽默公路小说”的跨类型之作，讲述了以奥丁为首的旧时代诸神，和以“媒体”、“高科技”为首的新生代神祇之间的激烈斗争，体现出当代美国的真实面貌，和世界观价值观的激烈冲突。

　　入狱三年提前获释的影子正准备回家参加妻子的葬礼，结果在飞机上遇到了一个自称“星期三”的老人并且做了一个怪梦。星期三非要给影子提供工作，任务是当自己的“马仔”，在需要的时候给星期三提供各种帮助。影子接受了这个工作，并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一个水牛头的人给了他警告，告诉他“风暴就要来临了”。影子随后开始了一段不可思议的生活，随着他跟随星期三穿越美国国土，他逐渐了解到星期三其实就是北欧神话中的“众神之父”奥丁，而且美国境内生活着来自各个神系的众神，但这些古老的众神面临着新人的挑战，一批新神崛起，开始威胁到了旧神的生存。一场在旧神和新神之间的战争已经无可避免。影子卷入到了这场诸神之战中，在经历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变故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奥丁和洛基设的局，奥丁以战争为生，洛基以混乱为生，他们挑起众神之战，希望在这场战争之后渔翁得利，重获自己的力量。但最后影子及时领悟了二人的阴谋，对众神道出真相，众神明悟此战根本不是新神与旧神的纷争，而是星期三先生与洛奇的阴谋，不管胜负，得益的都是他们俩，故众神纷纷散去，神战就此落幕。风暴最终归于平静。

　　美国之神，与其说是美国的诸神，不如说是诸神的美国。而北欧神话，是影响美国最深的神话。

　　影子的美国之旅其实是一次观念之旅，他所经历的，是美国无数信仰无数观念的冲击碰撞。死去的众神们在地下默默的沉睡，有些甚至已经被忘却了名字，而新的众神们行走于光鲜的云端。这不是一个阴谋，这也不是一个神话，这只是一个普通美国人的美国之旅。

　　《美国众神》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既能影射出美国文化，也能影射出尘世之人纷繁的姿态。

　　在美洲这片神奇的大陆上，有无数的神祇，他们随着远古的信徒从四面八方而来，或漂洋过海，或跋山涉水，最终在这片曾经属于水牛人的土地上扎根。他们与虔诚的信徒共同书写了美国的历史，也一起被不断进化的新时代所改变。

　　美国是个移民的国家，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人们带着旧日的信仰来到这里，一个五光十色，高度现代化的国度，神渐渐就会被遗忘。

　　神的历史和人的历史无边无际地铺陈开来，共同构筑了美的历史和土地。　　　

　　在美国，盖曼发现，“人们来到美国之后，就会努力成为美国人”，而在他的老家英国，所有移民都不会成为英国人。他把各种美国移民的老祖宗——神灵带进故事了，他说：“这就是我希望写的，而神和神话是很好的表达方式。”

　　诸神似乎没有机会永垂不朽。也就是说，神也有生死。早先存在的神，大多灰飞烟灭。现在存在的神，会如何呢？灰飞烟灭是迟早的事情。当然，我如此判断的依据，不过是过去的。从现在直到永远，目前存在的诸神会如何呢？现在还是未知数。而且，根据过去的经验来推算未来，这在大众信仰领域也许行不通。

　　美国是一块适宜人类居住的土地，但是不适合神灵。不止美国，几乎每一个现代化国家都不适合众神生活。

　　而这些不适合神生活的环境，恰恰适合人类生活。

　　美国众神们并没有相互搏杀，而是和平的共处下去——老去的神在遗忘之地怀念过去，现在的神在世界中心等待下一批新神。

　　但是不要忘记了，实现这一切的背后是凡人的献祭。

　　神是人的创作，全世界不同的文明创造的不同的神话，也有各自个性鲜明的众神的。万神殿是世世代代的口头相传中壮大，诸神的黄昏则是在不断遗忘的书稿中被定格。

　　人类历史上，无数次的文明碰撞和文化交流，必然也带来了难以计数的移民，历史上的移民要么彻底融入当地的文明，要么与当地文明一起创造出新的文化奇迹。盖曼在故事的最后让影子平息诸神之战，大概是寓意文明碰撞不应该以悲剧式的流血冲突告终，而是各个文明和谐相处，最后创造新生活。

　　无论曾经掀起多么大波澜，众神又一一隐去，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与神迹，我们依然在路上，道路依然坎坷，我们依然活着，并且走在路上。

　　我们与我们创造的众神，都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