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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为什么要读《红楼梦》

2023-12-24 00:56|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编者按】

  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红楼梦》作为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影响深远,享誉中外。“曹雪芹写《红楼梦》‘批阅十载,增删五次’,正是有了这种孜孜以求、精益求精的精神,好的文艺作品才能打造出来。”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特别提及《红楼梦》,并对当前的文艺创作提出了殷切期望。

  值此第25个“世界读书日”来临之际,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特邀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中国红楼梦学会副会长詹丹,向广大网友荐读这部不朽的伟著——《红楼梦》。

  好书不厌百回读,《红楼梦》正是这样的好书。

  《红楼梦》是一座丰富宝藏,值得读者反复挖掘。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经验的积累,阅读《红楼梦》又会给人以持续的新感悟。

  作为中国古代社会百科全书式的一部白话小说作品,《红楼梦》塑造的人物最生动,展现的风俗最广阔,传递的思想最深刻,吸引的研究者队伍最庞大。

  全书涉及六、七百个人物,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有好几十人。作者不仅立足于人物社会关系的复杂性,写出了人物性格的生动多样,而且在揭示人物交往的隐秘动机、探究人物的可能心理,在对人性、人的思想情感认识体验上,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深度。

  小说借展现传统贵族之家的日常生活,把社会生活的多样性、风俗民情的丰富性和文化礼仪的渗透性,全面展示了出来。而且,通过叙述的整体聚焦,勾勒出贵族之家的衰败趋势,从而对世人起到了警示作用。

  《红楼梦》敢于直面现实的不圆满,直面人生的悲剧。作品在以繁花似锦的笔,甜蜜地写出人生的诗与远方的同时,又用饱含热泪的墨,清醒地写出了诗的毁灭和远方的消失。也因此,它撕破了传统文学里那种哄骗人的大团圆结局的伪装,成了中国古代文学里情感最厚重、思想最深刻的标杆之作。

  《红楼梦》不但在清代吸引了大批阅读者,而且从晚清开始直到现在,吸引了一批又一批著名学者参与研究。已故的王国维、蔡元培、胡适、鲁迅、俞平伯、王昆仑、何其芳、王朝闻、吴组缃、舒芜、李希凡、冯其庸、周汝昌等,留下了精湛的研究成果,为“红学”成为国际汉学界之“显学”奠定了厚实基础。于是,阅读《红楼梦》,不仅仅是娱乐消遣,还是和曹雪芹展开心灵对话,是在“红学”这一平台从大学者的精神世界汲取养料,向人类精神世界高峰的一次攀登。

  ——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中国红楼梦学会副会长 詹丹

 

  2019年4月8日至今,詹丹教授共在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发表《红楼梦》系列评论49篇。文章由表及里,写得有趣有料、理性深刻,或有一种新的视角,或能启发深入思考,从而带人走进一个更精彩的文学世界。以下为部分文章,从不同角度回答了“今天,我们为什么要读《红楼梦》”这一重要问题。

 

  从贾府盛衰角度说,曹雪芹写梦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写人对梦的沉醉,写梦对人的安慰,恰恰是写人从梦中醒来,尽管这梦是那么美好。

  即便曹雪芹确实完成了《红楼梦》,而且使原稿以完整的面貌流传到后世,要世人真切、形象地面对结局的一种“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不圆满,但读者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还是存有疑问的。或者说,相比之下,许多读者更愿意接受《红楼梦》始终是未完成的结果。这样,反倒便于他们顺着自己的心思来续作,来圆自己的各种白日梦。从这一意义上说,目前我们所能看到的《红楼梦》残缺状态,倒是更为合理的、更有存在价值的,它至少可以回避小说的一个难堪结局,并以留下的空白,触动各色人等的敏感神经,激发创作和研究的冲动。

  ——摘自詹丹《的完成与未完成性》

  作者几乎把主要女性的出场,都当作重要事件来渲染。新来的女性,构建了一个富有节奏感的连绵不断的强化印象,对已有的人物不断进行着烘托、分层和个性的细化。这使得女性人物塑造,呈现出一种犹如原子裂变的新生状态。

  第四十回后的薛宝琴、邢岫烟等,第五十回后的芳官、藕官等,第六十回后的尤二姐、尤三姐等,以富有节奏感的方式持续登场,不断刷新着读者对红楼女性的认识视野。同时,也反衬着那个庞大的男性群体,是多么暗淡无光。从而,让塑造得那么出色的贾宝玉,似乎成了一颗在男人夜空中没有氛围的孤独的星。

  ——摘自詹丹《红楼人物的整体布局及出场特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香菱的有命无运,使她自然获得了现实意义上也是小说世界里的生命长度,能够从甄家穿越到贾府,演绎着人生漫长而又艰难的历程,凸显了女性在人际交往世界里的痛苦遭遇。那么,有运无命的秦可卿短暂出场,在小说世界里匆匆走过,在人际交往中曾经的如鱼得水,也许仅仅是一种表象。

  好运无法获得好命支撑,似乎又不完全是自然生命力的问题,它或多或少还暗示了,对一个女性来说,好运的获得,其实是需要以生命的透支为代价的。这样,有命无运和有运无命,才成了互文足义的关系互补,指向了女性命运无常背后的那种不幸的恒常性。

  一切社会问题、制度问题,统统在难以一探究竟的命运无常的必然性里,得到了解释和安慰,同时把这些问题予以了消解。于是,对人之命运的无奈哀叹,就不自觉地成了对不合理社会的有力辩护。这是小说所要揭示的人的悲剧,更是在不自觉中揭示的思想意识的悲剧、社会的悲剧。

  ——摘自詹丹《有命无运和有运无命》

  鲁迅有关《红楼梦》的论述涉及面很广,但从林林总总的大量引用中,有一条主线若隐若现,如草蛇灰线般贯穿其中。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鲁迅最赞赏《红楼梦》求真的人生态度。这既是一种人生态度也是一种创作原则,并以这样的态度和原则,把小说自身的价值、地位与传统文学作了根本的区别。

  鲁迅激赏于《红楼梦》的求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事实。论及《红楼梦》时,从不吝啬对小说求真精神和创作原则的赞赏,从而清晰地凸现了鲁迅评判人事把真伪作为一个首要标准的重要性,并以此来严格要求自己。这是理解《红楼梦》的一把钥匙,也是理解鲁迅自身为人和作品的一个关键。

  ——摘自詹丹《鲁迅最欣赏什么》

  描写宝玉挨打的后续反应时,小说借助两种时空结构方式,写出了黛玉、宝钗等人在言行方面的对比性效果,从而让读者更深刻地理解了人物特点及作品的思想艺术。

  宝钗在探望过程中,既有言语的劝慰,也有落到实处送上的丸药。而黛玉去探望,献给宝玉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眼泪。眼泪是表达情感的最好符号,黛玉此时的眼泪,凸显了自己对宝玉的深厚感情。宝钗则相当含蓄,只是眼圈稍微红了一红。我们隐约可以感觉到,宝钗也是有情感的,但基本上还是以理性控制了,从而在“理”和“利”这两方面,体现出她的为人特色。

  黛玉发现宝钗脸上有哭泣的痕迹,不由得嘲笑说:“姐姐也自保重些儿,就是哭出两缸眼泪来,也医不好棒疮。”黛玉这样说的时候,似乎忘记了自己哭肿的眼睛,或者说,她正是记住了自己为何流泪,才以此理由想象了别人,并掩饰自己曾经的流泪。也许,对于黛玉的玩笑,我们不妨可以理解为,一个获得了宝玉倾心相许的人,对于他人的流泪,多少有了些看好戏的心情。

  ——摘自詹丹《后“宝玉挨打”的精彩描写》

  就林黛玉本身来说,谨言慎言与尖酸刻薄,都是其内心无所依靠而显焦虑的一种表征。初进贾府时,要求自己谨言慎言,是就陌生者常有的自我保护意识而言的。后来,她在贾府中与宝玉一见钟情。宝玉的娇宠,使她能够有机会把这种焦虑稍稍释放出来。而从宝玉的包容,也可以确证宝玉对她的情感。这样,常常是宝玉在场的地方,黛玉那种尖酸刻薄的话语,就变得无所顾忌。似乎千言万语,远兜远转,最终都要落实在宝玉对她的重视上。她要把自己的特殊性,在宝玉心目中凸显出来。

  紧随黛玉之后,宝钗进入贾府。宝钗在众人心目中获得的好感,也让黛玉倍感压力。黛玉担心这种好感是宝玉所不能例外的,因此内心的焦虑和紧张,也会不时涌现。伴随着言行的尖酸刻薄,一直到宝玉挨打后,黛玉的情感才在宝玉那里获得了切实的保证。从此,她的焦虑得以缓解,不但较少讽刺人,连眼泪也流得少了。这时,她的言谈举止变得自然。自我约束性的谨言慎行,也就不再有明显的表现了。

  ——摘自詹丹《林黛玉为何不再谨言慎行》

  林黛玉主要因两种才能,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是口才,一是诗才。第八回“探宝钗黛玉半含酸”中,林黛玉的这种口才就得到了充分展现。

  把这一回林黛玉当时所处的环境,与其所联想和想象到的语境梳理出来,就可以发现,林黛玉的想象世界有多么复杂和深远。她可以不断地通过人物组合关系,通过联想或者构拟出新的语境来与现有环境加以重组、加以对照,把别人置于可笑复可怜的境地,也把那些似乎在自觉维护礼仪的人,拖进了逻辑的反面,同时对照出她自身的合理以及无可反驳的雄辩性。

  林黛玉怕别人与贾宝玉有特殊关系而采取的人人均质化、普遍化的理解策略,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最终,她要通过她的言行,确立起在宝玉心中的特殊性和无可替代性。口才之淋漓尽致的发挥,当然也是指向这一目的的。

  ——摘自詹丹《从第八回看林黛玉的口才》

  家族衰败史和宝黛爱情史,是《红楼梦》的两条重要情节线索。这一点,就是从林黛玉进贾府,有了实质意义的开启。而她进贾府与一些重要人物见面,以及涉及的肖像描写等,是开头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由此带来的问题是,同等重要的人物薛宝钗是在第四回进贾府,为何没有一个与众人特别是贾宝玉见面的开头呢?林黛玉进贾府,是亲人的投靠也是精神的寄托,具有人生新起点的意味。对贾宝玉来说,也从此给他的精神生活,带来质的变化。薛宝钗进贾府虽有意义,但尚不足以构成小说整体意义上的事件。薛宝钗对贾宝玉来说,并不意味着使他的人生和心灵生活有本质的改变。所以,就不需要在彼此间设置一种定格式的正式见面的场合。

  ——摘自詹丹《黛玉进贾府及相关肖像描写的合理性》

  《红楼梦》中的呆霸王薛蟠,虽可以同贾环之流,归入恶人一类,但相比贾环的阴险歹毒、不讲情义、不明事理,薛蟠似乎要稍稍可爱一些。说他可恶中兼有稍许的可爱,大概跟他的诨号相似,在“霸王”之前,附加一个“呆”字,在语义上就有了张力,有了摇曳的味道。

  小说在处理薛蟠人际关系时,充分照顾到了复杂性。作品别具匠心地写到薛蟠被冤枉,看似无关宏旨,却成为《红楼梦》叙事中颇具辩证性的内容之一。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喜欢用人的品性来推论其处世行为,使得“坏人”被冤枉的事件也时有发生,而一旦发生,很少有人对自身的思维定势加以反思。就此而论,写薛蟠被冤枉,和写他可恶中尚有稍许的可爱,便从不同方面,有了打破人们思维定势的重要意义。

  ——摘自詹丹《被冤枉的呆霸王薛蟠》

  在贾雨村和娇杏两人间引入内心误会这样的描写,不但颠覆了才子佳人小说中表现男女感情的空白性或虚幻性,也借助贾雨村把林黛玉带入贾府与贾宝玉会面,从而为宝黛可能展开真正意义上的感情交流开辟了道路。

  贾雨村名字谐音所暗示的“假”,单就感情层面上言,不但是对自己生活经历的一段说明,而且还开放性地指向他者,指向一种文学传统。这既是对才子佳人小说传统的一种本质意义上的颠覆,还是对宝黛关系的暗示,暗示了宝黛在澄清误会的道路上,有一条多么漫长的心路历程,需要对“假”进行一次次再颠覆。

  贾雨村形象的指向性,不但打破了文本内部的甄家与贾家的界限,也拓展至一个深广的文学传统。

  ——摘自詹丹《作为才子形象反讽的贾雨村》

  第四回除了写“护官符”的作用,更写活了贾雨村和葫芦僧这两个人,写活了他们身处其间的社会关系,写活了人际交往和彼此理解的复杂性。正是这些具体描写以及跟其他几回内容的勾连,才使得第四回有了不同于总纲的特殊意义。

  虽然从人生阅历上说,贾政及应天府的门子都更为丰富,但阅人无数的他们,反不及贾宝玉这样一个基于至情至性的小孩子能识人,作者是想这样告诉读者么?也是在这个意义上,贾雨村的为人之假与为政之假是协调统一的,情感之假与道德之假是互为表里的。那么,作者是否还想说,情感之真是判断人的一个不会失误的标准?这样的问题,恰恰由第四回所引发,值得我们结合更多具体内容来进一步讨论。

  ——摘自詹丹《对第四回价值的再认识》

  《红楼梦》中的人物,借诗词创作表现个性而能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首先是林黛玉,其次是薛宝钗。林黛玉的创作,大都有哀怨的一条主线,若隐若现地贯穿其中。薛宝钗的诗词,虽然在数量上远不如林黛玉的多,且基本是咏物,但主旨风格倒最能显示出多样性。

  以咏絮词为例,隐藏于《红楼梦》书本背后的历史故事,如同一条暗线牵连起柳絮、风筝和人物三者的紧密关系。从而,向我们表明了,即便在一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描写中,《红楼梦》也有可能向读者打开通向一个更幽深、更广阔世界的路径,并让读者在这一路径的折返中,加深了对作品有机联系的印象。

  ——摘自詹丹《咏絮词翻案与断线的风筝》

  《红楼梦》涉及的人物生日宴会场景,虽描写得各具特色,但有一个贯穿始终的基本写法尤为引人瞩目。那就是,在生日宴会的场景渐次展开时,突然插入或者引申出去一些枝蔓情节,形成艺术上的摇曳姿态,既让活动主客关系发生了游移,也让欢聚的基调转而为悲戚。

  其实,从人生的本质意义来理解,是无所谓正戏与插曲,也无所谓主与客的差异的。小说《红楼梦》借生日活动的当事人名义,预设了主人与正戏的前提,从而有了所谓插曲的枝蔓延伸,有了客与主的关系翻转——如此设计,主要是为了吸引读者注意,更是为了刷新读者对人生的理解。

——摘自詹丹《中反客为主的生日宴会》

  贾府招待刘姥姥,有不少罕见饮食,所用的餐具也让她颇感新奇。小说巧妙的是,贾府借食品来显摆,并没有刻意让刘姥姥吃她从没有吃过的食材。茄鲞的基本食材,是最普通不过的茄子。让舌蕾味觉在熟悉和陌生间不断摇摆,让刘姥姥的心理跟着一起跌宕起伏,同时也让读者来分享小说人物的这种体验。

  小说借饮食写贾府贵族之家的奢华,是多方面、多层次的。当写宝玉要吃莲叶羹,让富可敌国的薛家薛姨妈也感到惊讶时,这种奢华有了更深的意味。模具的奇特,似乎都在做烘托。其目的,除了表现贵族的奢华,更是写出了依附于食品上的那一份情感。以招待贵妃的莲叶羹来安慰宝玉,这当然见出了荣国府上下对宝玉的重视,但宝玉借助这碗莲叶羹,又把这一份情感传递到玉钏这边了。

  ——摘自詹丹《茄鲞、莲叶羹与贵族奢华》

  宝玉所谓不可生气时拿扇子出气,不过是暴露了他自己累积下的郁闷,并以此情绪想象了晴雯的态度。鼓动晴雯撕扇子,不仅是为了向晴雯证明他重人重情不重物,不仅是为了博取晴雯之一笑——既然扇子曾经让宝钗借机奚落了他,也让晴雯受了委屈,那么有力撕破扇子,似乎能够在他可怜的想象中,把种种不快的根源一并拔掉。如果他知道宝钗扑蝶曾让黛玉“躺枪”,其中扇子多少也起到了一点诱发的作用,他撕扇的想象性快乐应该是更充溢的。

  郁闷中有可撕的扇子,这是贵族的福利,而只能撕几把扇子,是仍脱不了孩子气的抗争。

  ——摘自詹丹《芒种、端午和扇子功用的转移》

[ 责编:刘冰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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