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处理过程中微生物群落多样性及其对环境因子响应的研究进展

微生物是地球上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群体[1]，在碳(C)、氮(N)、硫(S)、磷(P)等生物地球化学循环中扮演重要角色。随着宏基因组测序技术的不断发展[2]，微生物的多样性和分布正被广泛地研究[3-4]。微生物在污水处理厂(wastewater treatment plants，WWTPs)污水净化中扮演重要角色，为公众和环境健康带来益处。在众多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处理工艺中，活性污泥是一个高度复杂的微生物群落[5]，主要是由原核生物、真核生物和噬菌体等形成的一个复杂生态网络[6]，能够降解各种有机污染物[7-10]。因此，通过对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生态的全面了解，可以揭示在污水处理厂运行过程中各因素对微生物群落的影响，对后期污水处理系统运行的优化具有指导作用。

本文将重点分析污水处理厂活性污泥中细菌、真菌、古菌以及病毒的多样性及其影响因素，为污水处理条件优化以及提高污水厂运行效率提供理论基础。

采用高通量测序技术研究污水处理厂中的微生物群落多样性和组成，显著增强了对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的了解。Zhang等[11]采用Illumina MiSeq高通量测序技术，对滁州市城市污水处理系统中5个活性污泥样品(预缺氧池、缺氧池、好氧池、配水井和污泥脱水机站)中微生物群落结构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在所有活性污泥样品中，以变形菌(22.92%−34.42%)、绿弯菌(17.63%−31.81%)、放线菌(6.46%−14.64%)、酸杆菌(3.64%−7.45%)、拟杆菌(2.98%−9.53%)和厚壁菌(2.43%−2.97%)为优势菌。Osunmakinde等[12]对南非豪登省3个污水处理厂的细菌群落结构和病原菌的分布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变形菌、放线菌和厚壁菌是主要的优势菌，而玫瑰单胞菌属和肠杆菌属是优势病原菌属。采用升流式厌氧污泥床反应器处理马铃薯淀粉加工废水，研究污泥颗粒的微生物多样性，结果发现功能性种群丰度最高的是绿弯菌(28.91%)，其次是广古菌(22.13%)、厚壁菌(16.70%)、变形菌(16.25%)和拟杆菌(7.73%)[13]。因此，在不同污、废水活性污泥处理系统中细菌群落分布主要以变形菌、绿弯菌、放线菌、厚壁菌和拟杆菌为功能菌群。

冬季容易引起活性污泥膨胀，污泥膨胀会对微生物群落造成一定影响。Yang等[14]研究了3个不同规模污水厂在污泥膨胀与非污泥膨胀过程中的细菌和病毒，发现污泥膨胀影响了细菌和噬菌体的丰度，而且细菌和病毒的多样性降低。通过对污水厂细菌群落组成及多样性分析，以确定引起活性污泥膨胀的细菌种类。Jin等[15]采用培养和16S rRNA基因克隆文库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对A2/O工艺污水处理厂中膨胀污泥的细菌群落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γ-变形菌是该菌群的优势菌，其次是厚壁菌门、拟杆菌门、β-变形菌门和α-变形菌门。Xu等[16]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北部的不同污水处理厂收集活性污泥样本，测序结果表明膨胀性污泥中腐螺旋菌属(Saprospiraceae)、黄杆菌属(Flavobacterium)和四球虫属(Tetrasphaera)的相对丰度分别为12.0%、8.3%和5.2%，均高于正常样品。

随着下一代测序(next-generation sequencing，NGS)等先进分子技术的出现，真菌群落的丰度、生态功能和相互作用等问题越来越受到重视。Assress等[17]利用高通量测序技术研究了南非豪登省3个不同污水处理厂的进水和出水样品中真菌的生物多样性，结果表明污水处理厂中真菌群落可分为6个门、31个纲、361个属；分类学鉴定结果表明担子菌门(Basidiomycota)和子囊菌门(Ascomycota)是最主要的两个门，分别占48.38%和38.36%。这与之前对污水处理厂活性污泥中真菌群落的研究[18]相一致。秦文韬等[19]利用高通量测序技术对我国南北区域城市污水处理系统内的真菌群落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南北真菌群落结构存在显著差异，南方主要以粪壳菌纲(Sordariomycetes)和球囊菌纲(Glomeromycetes)为优势菌纲，以Ophiocordycep和链格孢属(Alternaria)为优势菌属，而北方则主要以Tremellomyceyes和酵母纲(Saccharomycetes)为优势菌纲，以丝孢酵母属(Trichosporon)和酵母属(Saccharomyces)为优势菌属，其中Trichosporon和Sordariomycetes是常见的病原菌。

病毒在污水处理系统中也起着重要作用。对于可以侵染和杀死细菌的病毒，噬菌体在调控活性污泥中细菌群落的结构和功能方面可能发挥着重要作用[20]。有研究表明，活性污泥中病毒丰度变化与细菌总数、氨氧化细菌(ammonia oxidising bacteria，AOB)丰度、群落组成、化学需氧量(chemical oxygen demand，COD)和氨氮排放浓度以及系统功能有显著的相关性，这表明病毒在活性污泥体系中可能是控制细菌数量、群落结构和功能稳定性的关键因素之一[21]。然而关于医院废水系统中抗生素抗性基因(antibiotic resistance genes，ARGs)、病毒及其相关细菌之间的联系知之甚少。Petrovich等[22]使用宏基因组学，对以色列一座医院废水处理系统中的ARGs、dsDNA病毒和细菌的组成进行了研究，结果在该系统中没有发现病毒序列和ARGs之间的强相关性，说明噬菌体可能不是该系统中ARGs转移的重要载体。另外有研究表明，从污水中分离出的EcoM017噬菌体可以减少细菌附着并裂解大肠杆菌相关的生物膜细胞，以降低生物污垢形成的可能性[23]。

由于城市工业废水与生活污水组成成分以及污染程度不同，使得污水处理系统的运行方式和条件也有所不同。污水处理中微生物群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不同的进水水质会对活性污泥菌群组成和生物多样性产生影响[24] (表 1)。因此，在不同性质污水处理过程中，对微生物群落影响的研究很有必要。在污水处理中，活性污泥微生物群落结构与进水类型有关，硝化螺旋菌纲(Nitrospira)、暖绳菌科(Caldilineaceae)和厌氧绳菌纲(Anaerolineaceae)与生活污水处理系统高度相关，而陶厄氏菌属(Thauera)是工业污水处理系统中最丰富的芳烃降解菌[25]。在好氧处理中，好氧颗粒污泥(aerobic granular sludge，AGS)在结构上由颗粒和絮凝体组成，颗粒中细菌和古菌较多，絮凝体中真菌较多，而工业和生活污水混合的废水特性在保持AGS中微生物的丰富度和均匀性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26]。纺织工业废水通常含有高浓度的染料、染色添加剂和各种化学品，具有高盐浓度，使纺织废水难以处理。在处理纺织工业废水中，高盐度、高有机负荷是驱动纺织废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变化的重要因素[27]，活性污泥中厌氧氨氧化古菌(ammonia oxidising archaea，AOA)和厌氧氨氧化细菌(AOB)群落对不同盐度的胁迫反应不同，AOA丰度在中等盐度时降低、在高盐度时增加，而AOB丰度则呈现相反的趋势[28]，由于氨氧化菌分离和纯培养比较困难，所以其在硝化过程中的作用和效率有待研究。另外，有研究表明废水的可生化性决定了大型污水处理厂的微生物群落聚集[29]，进水来源相似的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具有聚集的趋势[30-31]。然而，目前还缺少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聚集机制的相关研究。

生活污水与工业废水组成中，最主要的差异在于工业废水中含有大量重金属等非常规污染物，这对污水处理带来一定困难。因此，研究重金属对污水处理微生物群落的影响显得尤为重要。活性污泥系统中微生物群落多样性和组成对废水处理效率至关重要，废水中常见的重金属铜会改变硝化菌的群落结构，降低硝化菌的活性[32]。Stiborova等[33]研究了6种废水污泥中细菌群落结构和多样性，结果发现，在中温厌氧消化稳定的样品中，铬、铜、镍、铅、锌5种元素和六溴环十二烷、三溴二苯醚与细菌群落结构显著相关，细菌群落结构85%的变化可以归因于这些污染物。探索持久性铬处理对污水处理系统微生物群落和功能影响的研究，结果表明，铬胁迫抑制了微生物的大部分代谢途径和功能微生物群落，同时铬浓度的增加改变了胞外聚合物(extracellular polymeric substances，EPS)的组成及功能组分，而且降低了大多数细菌的丰度[34-35]。另外，镉可能改变活性污泥系统中的微生物群落结构，有研究发现10 mg/L的镉对COD的去除有不利影响，降低了微生物群落多样性，改变了整个微生物群落结构；参与氮去除的亚硝化细菌、硝化螺旋菌、嗜酸杆菌的相对丰度随隔浓度的增加而显著降低[36]。总之，长期重金属(Cd、As、Pb和Zn)污染对微生物群落组成有显著影响[37]。在A2/O工艺中随着K+浓度的增加，缺氧区Candidatus- Competibacter、不动杆菌属(Acinetobacter)和固氮弧菌属(Azoarcus)的丰度下降，这可能导致反硝化除磷能力下降，然而某些厚壁菌属的丰度有所增加，这与微生物耐盐能力的增强相一致[38]。

采用不同污水处理工艺的微生物群落存在显著差异(表 2)。孔晓等[39]对农村污水膜生物反应器系统中微生物群落进行了研究，发现在不同处理工艺阶段主要细菌类群及丰度明显不同，调节池的物种丰度最高。Islam等[40]对某污水处理厂中好氧活性污泥池、回用污泥和厌氧消化池中AOA、AOB及其amoA基因的丰度进行了测定，结果发现AOA-amoA基因在硝化池中比在活性污泥池中更活跃。Ouyang等[41]采用高通量测序技术研究了3种不同制药废水处理系统曝气池中污泥样品的微生物群落结构，结果表明，不同的处理工艺对细菌群落结构有很大的影响。房平等[42]对比了某污水厂A2/O工艺和A2/O-MBR工艺产生的剩余污泥在微波预处理-厌氧消化过程中的古菌群落变化，结果两种剩余污泥的古菌群落结构差异较大，A2/O-MBR污泥中甲烷丝菌属和甲烷八叠球菌属丰度分别比A2/O污泥多3.68%和19.73%，污泥中有机组分不同是引起古菌群落结构变化的重要影响因素。Qin等[43]研究了3个污水处理厂不同工艺(A2/O、DE氧化沟和卡鲁塞尔氧化沟)活性污泥中细菌和古菌群落结构及多样性，结果发现它们的群落组成存在显著差异，A2/O中细菌相对丰富，主要为地发菌属(Geothrix)、甲烷螺菌属(Methanospirillum)、Allochro-matium、Fimbriimonas和贪噬菌属(Variovorax)；DE氧化沟中主要为Candidatus-Accumulibacter、不动细菌属(Acinetobacter)、军团菌属(Legionella)、菌胶团(Zoogloea)和硝化螺菌属(Nitrospira)；而卡鲁塞尔氧化沟中主要为出芽菌属(Gemmata)、盐水杆菌(Salinibacterium)、Methylibium、浮游霉状菌属(Planctomyces)和溶杆菌属(Lysobacter)；甲烷菌是古细菌的优势菌，其相对丰度为A2/O > DE氧化沟 > 卡鲁塞尔氧化沟。由此可见，不同的污水处理工艺对活性污泥微生物群落结构及多样性有重要影响。

耿淑英等[44]采用MiSeq高通量测序技术解析了磁场条件下活性污泥微生物群落多样性变化，结果表明，在中等磁感应强度(B=7×10−2 T)时，活性污泥微生物丰度及多样性最高。活性污泥中细菌群落结构变化与污水处理效率存在一定相关性，外加磁场通过改变微生物群落结构影响污水处理效果。Zhang等[45]采用Fenton-SBR工艺对含有聚丙烯酰胺(HPAM)的钻井废水进行处理，结果表明，芬顿氧化处理后的钻井废水可生化性得到提高，处理后的钻井废水与模拟废水的优势菌群存在差异。因此，Fenton-SBR工艺在处理钻井废水方面具有潜在的应用前景。

污水处理厂中含有高密度和多样性的病毒，Petrovich等[46]对两个不同处理工艺的污水处理厂污水和生物量样本中的dsDNA病毒和细菌群落组成及多样性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两个污水处理厂存在相似的病毒序列家族，但相对丰度不同；此外，病毒宿主的细菌群落结构与整个细菌群落有显著差异，而对于污水处理厂病毒组功能及其与环境因子间的关系需要近一步的研究。

已有研究表明，温度、pH、溶氧量、底物初始浓度和氮浓度等参数都会影响微生物的生长繁殖[47]。

理化参数是影响污水处理微生物群落结构的重要环境因子[48] (表 3)。反硝化过程是污水处理厂生物脱氮的关键。通过研究不同处理工艺和进水特性的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变化，结果发现五日生化需氧量(five-day biochemical oxygen demand，BOD5)是影响微生物群落结构最重要的环境变量[30]。Zhang等[11]采用高通量测序技术对滁州市城市污水处理系统中活性污泥的微生物群落结构进行了研究，冗余分析表明pH、总磷(total phosphorus，TP)和COD是影响细菌群落分布的重要环境因子。Zhang等[49]采用Illumina测序法测定了18个地理分布的WWTPs活性污泥真菌群落，冗余分析表明，温度、TP、pH和氨氮对真菌群落有显著影响。Xu等[50]研究了常规污水处理卡鲁塞尔氧化沟系统厌氧区、缺氧区和缺氧生物区微生物群落多样性，结果表明水温、进水氨氮、进水COD和出水COD等环境变量与微生物群落显著相关(P < 0.05)。Gao等[51]对上海市四座城市污水处理厂活性污泥的微生物群落组成及多样性进行了研究，变形菌是最主要的发育类群，其次是拟杆菌门和厚壁菌门，而且进水COD和pH对微生物群落组成的影响最大。在活性污泥系统中，缺氧、好氧和厌氧条件的变化有利于促进不同微生物的生长。在上流式厌氧曝气生物滤池(up-flow anaerobic filter-biological aerated filter，UAF-BAF)中，反硝化菌的丰度随化学需氧量氮比(COD/N)值的降低而降低[52]。另外，有研究发现在反硝化MBBR中，随着NO3−-N和总氮(total nitrogen，TN)浓度增加，填料生物膜和底泥中各脱氮基因拷贝数增大；nirK、nirS和Anammox等基因拷贝数也随NO3−-N浓度的增加而增大[53]。

在上流式厌氧污泥床(upflow anaerobic sludge blanket，UASB)反应器中，pH胁迫对微生物群落有显著影响，随着pH值降低，优势产氢产甲烷菌主要由甲烷杆菌属(Methanobacterium)和甲烷螺菌属(Methanospirillum)组成[54]。对于南方和北方不同污水处理厂活性污泥中存在类硝基还原菌的古细菌，研究表明挥发性固体和pH是硝基还原菌类古细菌群落结构的最重要影响因子(P < 0.05)，而且挥发性固体与硝基还原菌类古细菌多样性呈正相关[55]。另外，有研究发现，环境中的极端温度和pH值会影响噬菌体的活性，而细菌孢子可以作为噬菌体基因组的保护壳，抵御环境因子对噬菌体带来的压力[56]。

曝气池是污水厂处理污水的一个重要工艺，池内提供一定的污泥停留时间，满足好氧微生物所需的氧量以及使污水与活性污泥充分接触的混合条件，使微生物可以最大效益地进行有氧呼吸，从而去除污水中的COD。有研究发现污泥龄对曝气池微生物群落的多样性、组成和共生模式有显著影响，在污泥龄为10−20 d时，曝气池中的微生物群落具有最高的生物多样性、最低的随机过程影响、更稳定的分子生态网络结构、最低的污泥膨胀风险和更高的脱氮潜力[57]。另外，较长的污泥龄促进了细菌的稳定硝化作用，而较短的污泥龄促进了更高的真核生物多样性，增加了功能稳定性[58]。随着水力停留时间和固体停留时间延长以及活性污泥中硝酸盐浓度的升高，微丝菌属(Candidatus Microthrix)的16S rRNA和rDNA的拷贝数均增加，而其丰度与污水处理厂有机物和总氮的去除率呈显著正相关[59]。在曝气池中可以通过控制曝气程度来调节溶解氧(dissolved oxygen，DO)，进而影响细菌群落丰度[60]，在高溶解氧浓度下微生物多样性降低[61]。

在污水处理厂中，真菌群落存在相似的生物多样性，但群落结构不同，而DO和碳氮比(C/N)值是影响群落结构变化的两个最主要因素[18, 62]。Gu等[63]利用高通量16S rRNA基因扩增子测序技术分析了不同C/N比下畜禽养殖废水处理反应器中的微生物群落，结果发现不同的C/N比值对畜禽养殖废水中细菌和古菌群落结构、共生网络具有重要影响；在高C/N比废水中，细菌和古菌的多样性以及总氮和总磷的去除效率较高，其中变形菌、酸杆菌和拟杆菌是是最丰富的菌群。

为探讨城市污泥高温好氧消化预处理强化污泥厌氧消化对肠道病原菌肠球菌的影响，房平等[64]研究了3组不同曝气量的高温好氧预处理效果，在高温好氧预处理过程中，由于反应器温度较高以及曝气量较大，体系内处于微好氧状态，肠球菌生长环境较差，有少量的肠球菌不能适应外部环境而死亡，在后续的厌氧消化过程的水解阶段，反应器内产生大量的挥发性有机酸，对肠球菌有毒害作用，所以肠球菌的数量在厌氧消化过程中大量减少。另外，Kor-Bicakci等[65]研究了微波预处理和消化池温度对微生物群落结构的影响，结果发现微生物群落结构主要受消化池温度影响，古菌群落结构与产生的挥发性脂肪酸浓度密切相关，在低挥发性脂肪酸浓度的中温消化池中，甲烷八叠球菌属是最丰富的产甲烷菌，而在高挥发性脂肪酸浓度的中温消化池中，氢营养型产甲烷菌占优势。

de Almeida Fernandes等[66]评价了温度对厌氧氨氧化序批式反应器脱氮性能和微生物多样性的影响，结果表明，当温度从35 ℃降低到25 ℃时，氨氧化细菌和反硝化菌受到青睐，而厌氧绳菌目(Anaerolineales)和梭菌目(Clostridiales)则受到负面影响。以上运行参数大多是在实验室反应器中调试运行，而这些过程的实际应用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不同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组成存在差异，但是其存在核心微生物群落(表 4)。Wu等[67]通过系统的全球取样，分析了来自6大洲23个国家269个污水处理厂的约1 200个活性污泥样本的16S rRNA基因序列，分析结果表明，全球活性污泥细菌群落中存在核心细菌群落，活性污泥细菌群落没有明显的纬度梯度。

真菌是活性污泥污水处理厂各种功能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真菌群落的地理特征已有报道。有研究表明，活性污泥真菌群落组成在不同污水处理厂之间存在差异，氧化沟和厌氧-缺氧-好氧(A2/O)系统之间也存在差异[49]。另外，不同污水处理厂间真菌群落结构和海拔高度表现出显著的距离衰减关系[18]。

污水处理厂所在的海拔高度不同，微生物群落可能存在差异。在对赤霉素(gibberellin，GA)废水的处理中，Ouyang等[68]采用16S rRNA基因测序检测内循环(internal circulation，IC)和2个UASB反应器内的微生物群落，并研究采样海拔对微生物群落的影响，Mantel分析表明在3个厌氧反应器中，微生物群落结构与海拔高度之间没有显著的相关性。Niu等[69]对我国海拔3 660 m的20个活性污泥污水处理厂的古细菌群落进行了调查，结果表明污水处理厂的古生物群落以甲烷菌为主(84.6%)，高海拔地区的古生物群落丰富度与环境变量的相关性大于低海拔地区。综上所述，不同地理位置污水处理厂存在核心微生物群落，核心物种的分离培养对于提高污水处理效率至关重要，而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群落复杂度高，因此核心物种的分离培养工作仍然是一大挑战，值得关注。

活性污泥微生物群落在污水处理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而微生物群落受气候条件的影响(表 5)。活性污泥的活性受季节性温度变化的影响，但在一定温度范围内，微生物群落结构中优势菌属的演替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维持活性污泥在温度变化下的功能稳定性[80]。通过16S rRNA基因高通量测序，Liu等[70]揭示了广州市8个污水处理厂活性污泥微生物群落的显著季节变异性，结果表明不同季节的微生物群落有很大的差异(R=0.72，P=0.001)，而且在P=0.01的水平上，季节内微生物群落相似性显著高于季节间相似性。Zhang等[71]从4个规模相同的污水处理厂每个生物处理单元采集了季节性样本，结果发现季节变化对活性污泥菌群的影响大于不同污水处理系统的变化，相对而言，季节变化对细菌群落有较强的影响。Wei等[72]研究了我国5个污水处理厂活性污泥中细菌和真菌分别在夏季、冬季的分布及多样性，与细菌相比，真菌丰度随季节变化较大，而细菌的多样性随季节的变化差异较真菌显著。Liu等[73]利用高通量测序技术，研究了不同污染物浓度和温度等季节变化对污水处理厂厌氧/缺氧/好氧(A2/O)系统微生物群落结构的影响，结果表明，季节变化会改变微生物群落结构，但不足以改变功能基因。对于厌氧污水处理系统中微生物群落结构变化，有研究表明，在UASB反应器中，细菌和真菌群落结构的变化不受季节性的影响[74]。水平潜流人工湿地(horizontal subsurface flow，HSSF)中主要利用细菌和古菌处理废水中的有机物，研究发现细菌主要由厚壁菌(42%)、变形菌(33%)和拟杆菌(25%)组成，古菌主要以甲烷八叠球菌目为主，而且该古菌群落结构不受季节的影响[75]。然而，亚硝基还原菌类古菌的丰度存在季节性变化，秋冬季丰度高于春夏季[55]。另外，污泥中的病毒也受季节变化的影响，病毒在冬季可以存活很长时间，尤其是在污泥的深层处[76]。

有研究发现，温度是影响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多样性和结构的重要参数[77]。对芬兰极地北极圈地区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的结构分析发现，在生物反应器中，真菌比细菌和古细菌竞争更激烈，北极圈温度是影响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的主要因素[78]。

众所周知，降雨是影响微生物系统发育和功能结构的因素之一。Bedoya等[79]使用NGS技术对哥伦比亚的一个污水处理厂中微生物多样性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雨季和旱季两个时间点的微生物多样性基本稳定；尽管优势菌种的微生物丰度发生了变化，但对厌氧消化器的性能没有影响。

Wang等[81]通过比较有(A2/O-B)和无(A2/O-C)有益微生物的厌氧-缺氧-好氧过程的微生物生物量和群落组成变化，结果表明接种有益微生物可增加微生物在去除有机物质、营养物(即动物胶菌属、脱氯单胞菌属、硝化螺旋菌属和亚硝化单胞菌属)和减少剩余污泥(即变形菌属和拟杆菌属)方面的比例。有研究表明，某些真菌辅助废水处理工艺的失败可能是由于本土真菌而非细菌的竞争造成的[82]。然而对于厌氧处理，有机底物种类是显著影响微生物群落最主要的因素之一[83]。在主流废水中存在不同和潜在活性的厌氧氨氧化细菌，而特定挥发性脂肪酸可能影响高COD废水中厌氧氨氧化细菌的多样性和丰富度[84]。N-酰基-L-高丝氨酸内酯(N-acyl-L-homoserine lactones，AHLs)可以调节活性污泥微生物群落的AOA和AOB群落组成以及氨氧化活性[85]。污水处理厂微生物群落的多样性与药物生物转化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脱氢酶、酰胺酶和单加氧酶等代谢基因与药物生物转化密切相关[86]。除此之外，微生物滞留期(microbial residence time，MRT)也是影响污水处理中活性污泥微生物群落的一个重要因素[87]。

在污水处理系统中，活性污泥是一个由多种细菌、真菌、古菌、原生动物和病毒组成的高度复杂的微生物生态系统。活性污泥中最主要的细菌包括变形菌门(Proteobacteria)、拟杆菌门(Bacteroidetes)、放线菌门(Actinobacteria)和后壁菌门(Firmicutes)，最主要的古菌是广古菌门(Euryarchaeota)，活性污泥中寄居的大多数真菌来自于子囊菌门，还有少量担子菌门[20]。含有高度复杂微生物群落的活性污泥系统，在污水处理厂污染物去除中起至关重要的作用。了解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群落的多样性和结构组成是解决基本生态问题和污水处理工程的关键。通过高通量测序等技术进行的微生物生态学研究进展迅速，极大地促进了研究者对污水厂活性污泥微生物群落组成及多样性的了解，揭示了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群落对环境因子的响应。

未来污水处理厂活性污泥系统中微生物的研究趋势为：

(1) 建立数学模型，以深入理解微生物群落的功能以及环境因子对其调控的规律。近年来有研究发现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群落受环境因子调控，这对污水处理厂污染物去除效率造成直接影响。然而，目前关于环境因子对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群落调控规律以及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群落的功能尚未知晓。房平等[88]利用ASM1模型在污水生物添加强化脱氮等方面已有研究，期望未来能开发数学模型，以便于利用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群落信息了解环境因子对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群落的调控规律，从而预测污水厂的性能，对于提高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生态学和环境工程的知识至关重要。

(2) 污水厂活性污泥中核心物种的分离鉴定。尽管污水厂中微生物群落受环境因子影响，活性污泥微生物群落具有多样性，但其具有与活性污泥性能密切相关的核心微生物群落。然而，活性污泥中微生物数量庞大、复杂度高，所以活性污泥中微生物物种尤其是一些核心物种的分离培养难度大。目前分离培养的微生物比例很小，还有大量的微生物物种没能成功分离培养，因此对污水厂活性污泥中核心物种的分离培养仍然是一大难题。Jin等[89-91]从污水处理厂活性污泥中分离了3株细菌分类学新种，其中Gordonia phthalatica sp. QH-11T具有很强的有机污染物降解能力，在有机污染物修复方面具有重要的应用潜力，然而大量的细菌类群仍然尚未分离。近期中国科学院科研人员发现了一类广泛存在于城市污水处理系统中的新型微生物——中科微菌科，其是污水厂活性污泥核心菌种之一，该菌株在污水处理厂中除了有效分解各种有机污染物外，还能够减少硝酸盐和磷的积累，脱氮除磷效果非常显著，提高了污水处理效率[92]。下一步他们将利用高通量测序的研究手段及结合国内外相关的文献调研，针对一些核心物种开展更多的分离鉴定工作，能够为功能微生物在污水处理厂的应用奠定理论及应用基础。

(3) 需加强污水厂微生物群落中病毒的功能及其与环境因子间相关关系方面的研究。污水处理系统中病毒是活性污泥中的组成部分，其中分布最广的是噬菌体和致病性病毒，这些病毒能显著影响水生系统中的微生物群落[46]。近年来，污水处理厂中病毒检测研究比较广泛[93-96]，而关于活性污泥中病毒组功能的相关研究较少，后期需要加强环境因子对污水处理厂中病毒组的影响及其功能方面的研究，为污水处理厂中病毒风险防控及提高污水净化效率提供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