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偶像与虚拟UP主文化发展史评述

一、从虚拟偶像到虚拟UP主——Z世代中虚拟偶像文化的发展历程

虚拟偶像（バーチャル·アイドル，Virtual Idol），是指通过绘画、音乐、动画、CG等形式制作，在互联网等虚拟场景或现实场景进行演艺活动，但本身并不以实体形式存在的人物形象。虚拟偶像进行的偶像活动超越了人类范畴，不仅可以通过专辑、MV、写真集进行偶像活动，还可以汲取粉丝的同人二次创作来丰富自己的内涵。

“虚拟偶像”一词最早产生于1990年代的日本，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虚拟偶像的表现形式不断增加，交互性也越来越强，定义也在不断地更新：从基于3DCG的虚拟偶像、到基于网络活动的虚拟偶像、基于游戏的虚拟偶像，再到基于音乐制作软件的偶像。其中，技术进步是虚拟偶像产生和发展的重要推力，如3D建模技术、声库技术、全息成像技术、动作捕捉技术，这些都为构建虚拟偶像提供了必要的物质条件。此外，二次元亚文化的发展及其相关大众传媒平台的壮大，也为虚拟偶像提供了广阔的市场。

虚拟UP主，是长期以来的虚拟偶像文化的最新发展形式。2016年12月，日本艺人“绊爱”根据其活动的视频平台YouTube，首次使用“バーチャルYouTuber”（Virtual YouTuber，虚拟YouTuber，简写为VTuber或VTB）这一自称，成为了全球首位VTuber，开创了VTuber时代的先河。

2017年8月，来自“虚拟次元计划”的“小希”首次使用了“虚拟UP主”（Virtual Uploader）这一自称，小希也成为了Bilibili以至中国大陆的第一位虚拟UP主。“虚拟UP主”一词开始在中文互联网世界广泛传播，并得到了Bilibili官方以及绝大多数中文网民的认可。

狭义的虚拟UP主，指以原创的虚拟角色设定、形象为自身的代表，在视频网站、社交平台上进行娱乐活动的现实艺人。形象多以动漫风格的3D模型或2D模型展示，真人机师依靠动作捕捉技术控制模型运动，并进行配音，业内将模型的实际控制者称为“中之人”（中の人），中之人的现实身份一般并不公开。虚拟UP主活动形式多种多样，按照媒体分类，涵盖视频投稿、直播、图像、社交互动、线下活动等内容。按照具体活动内容，题材包括但不限于自我介绍、杂谈、vlog、短剧、游戏实况、广播节目、音乐、演唱会等等，以及与其他虚拟UP主或现实艺人的联动。

二、从二次元到2.5次元——虚拟UP主与社会主流文化传播

虚拟UP主这一形式的出现，极大丰富了虚拟偶像文化的形式与内涵。传统虚拟偶像依旧未脱离“偶像”的语境，以“被追求、被崇拜”，“构建有粘性的受众群体”为重要特征，以提高曝光度实现高盈利为最终目的，观众与虚拟人物距离感强，IP现实人文关怀弱。虚拟UP主的出现，让动漫文艺创作者与其作品实现更高层面的融合，“中之人”的存在使得虚拟UP主具有作者与作品“两位一体”的特殊性，更有“人情味儿”，让长期以来动漫作品是“作品与观众的对话”回归到文艺创作最本真的“作者与观众的对话”。

借助这一特性，虚拟UP主们开始从商业化明显的“虚拟偶像”中脱离出来，开始在社会各个领域探索这一新兴事物的价值。“虚拟UP主”的概念，开始从狭义的艺人，扩展为“以虚拟动漫形象在视频网站上进行活动的各行各业的工作者”。当下众多虚拟UP主们也纷纷表示，从事活动并不以成为“偶像”为最终目的，而是作为一个真实的“人”，分享自己日常中的种种琐事，与观众达到一定程度的共鸣，成为观众的“朋友”。虚拟UP主，正在从一种“职业”，演变为一种“现象”，体现出了动漫行业的“2.5次元”属性——用动漫（二次元）的形式，表达强烈的现实（三次元）关怀，创造以人为本的，切实的正面社会效益。

作为国内首位虚拟UP主的小希与其搭档小桃，至今仍活跃在Bilibili,近日在其新作中对“日本倾倒核废水”事件发表评论，表达了亚文化圈层内的青年人对时事政治的关切；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播出体系下唯一的动漫专业电视频道“新科动漫”，也在其ACG领域尝试运营自己的虚拟UP主“新科娘”；中国招商银行推出的企业虚拟形象“小招娘”表现出了传统企业在青少年亚文化圈层的有益探索；以华中科技大学虚拟UP主“华小科”为代表的众多高校虚拟UP主形象，则将这一领域广泛灵活地运用到高校的宣发以至招生工作之中……从时事评论，到招生宣传，再到文化推广，虚拟UP主这一形式，正日益成为传统企事业单位融入亚文化圈层，与众多青少年全体平等交互，了解亚文化圈层心声的有效敲门砖。

三、从边缘到主流——传统企事业单位与虚拟UP主

传统企事业单位与主流文化以这一新形态入驻亚文化圈层，对于入驻主体而言，是一种“2.5次元企划”、“虚拟+现实”的尝试，相对于其他亚文化，虚拟UP主表现形式灵活多样，专业门槛低，具有播音、表演、声乐等任意技能的动漫爱好者都有胜任中之人的可能；前期资金投入小，对团队人数、工作环境要求低，通过直播与投稿，可以持续获得经济效益；且是一种当下亚文化构成中最有生机与活力，动漫爱好者喜闻乐见的形式。

对于以ACGN为主要内容的新媒体平台而言，传统企事业单位与主流文化的“虚拟UP主”化，则是其在保有基本定位的前提下，担负社会责任，传递主流价值观的尝试，是推动亚文化从幕后走向台前，与主流文化深度融合的重要跳板，最终实现平台从受众到影响力的扩大。

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清楚的认识到，以Bilibili为代表的新媒体平台，具有信息“扁平化”“去中心化”的特质，入驻平台且不以盈利为最终目的的传统企事业单位的虚拟UP主们，从诞生之初就面对着商业虚拟UP主们的同台竞争。放开手脚，开拓思路，多看多学，不断从已经成熟的IP中汲取经验并大胆实践，同时充分尊重以中之人为核心的一线工作者的工作，充分尊重中之人意愿，打造以中之人为核心而非以上层管理者为核心的“自下而上”“以人为本”的管理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