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春树新作《日俄战争：起源和开战》：全新论述日俄战争始末

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讯 2018年4月12日，“日俄战争、东北亚与世界近现代史的转折——《日俄战争：起源和开战》新书研讨会”在北京大学静园二院举行。《日俄战争：起源和开战》作者、日本东京大学名誉教授和田春树，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汪晖，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日语学院特聘教授孙歌，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终身教授沈志华，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王中忱，中国科学院近代史所学者高士华，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昝涛等嘉宾出席研讨会。会议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总编辑翟德芳主持。

1904年2月至1905年9月发生在中国东北的日俄战争，在20世纪初决定东北亚关键转折并具有世界史意义。然而，关于这场战争，长久以来建立在对日本和俄罗斯资料进行深入调查基础上的研究几近空白，兼顾到朝鲜和中国资料的研究更是无从谈起。

近日，俄罗斯史和朝鲜史专家和田春树的新作《日俄战争：起源和开战》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这部80余万字的巨著，在全面调查日本、俄罗斯、韩国资料的基础上，从起源和开战两个维度全新论述了日俄战争始末，全面呈现了日俄战争的错综起源以及开战前一年与开战后一个月内发生的历史全程。

据悉，和田春树为东北大学东北亚研究中心特别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俄罗斯近现代史、现代朝鲜研究、东北亚国际关系史。曾著有《尼古拉-罗素——超越国境的民粹主义者》《马克斯、恩格斯与俄国革命》《金日成与满洲抗日战争》《作为历史的社会主义》《朝鲜战争全史》《东北亚共同的家——新地域主义宣言》《恐怖政治和改革——亚历山大二世被暗杀前后》《北朝鲜现代史》《“和平国家”的诞生——战后日本的原点和变容》等。和田春树说：“《日俄战争：起源和开战》所写下的，是日俄战争为何发生，又是如何开始。我将阐明：战争因日本想统治朝鲜的欲望所引发，然后通过入侵朝鲜而肇始。日俄战争始于朝鲜战争，最终发展为日本与俄罗斯之间在中国东北进行的战争。”

（上图左为和田春树）

公正史观烛照下的正本清源之论

日俄战争，是东北亚近现代史上举足轻重的历史事件，亦是其后日、俄、韩、中各自历史发展或明或显的转折点。日本就此走上“脱亚入欧”的帝国主义之路；失败后的俄罗斯直接催生了被称为1917年革命先驱的1905年革命；韩国则成为了日本的殖民地；陆战发生地的中国一方面彻底沦为了半封建半殖民地，另一方面则在同年发生了废科举兴学校、革命党人成立同盟会，以及清廷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等大事件，这一切最终促成了清政府尝试进行君主立宪改革及其后一系列至关重要的近代史事件。

然而关于这场堪称东北亚近代史分水岭之战、决定东北亚乃至世界地缘政治新格局的日俄战争，却一直是中国近代史研究的盲区。与此相反，日、俄尤其是日本却有大量的研究，也形成了一些主流的说法，比如一般认为这是为了抵抗俄国对远东地区的入侵而不得不为的一场战役；日本代表亚洲黄种人打败了侵犯的欧洲白种人，是一场正义的、主导未来的战争，等等。

对于这些长期主导日本人对日俄战争认识的主流说法，和田春树认为，虽然“日本于1945年战败之后，出现了反省本国战争的想法。但是，唯有日俄战争一直被认为是不令人羞耻的，是堂堂正正的，似乎日本人和俄罗斯人的决战是在没有任何人的大地与海洋中进行的一般。然而，这种想法并不正确。因为其间陆地上的交战是在中国东北——汉族、满族、朝鲜族所居住的地方发生的”。由此，在日本各种主流的陈说之上，作者聚焦于“日俄战争为什么会发生以及如何发生的”这两个关键问题，通过深入研究多方档案，复活历史的真相，力求对日俄战争的研究正本清源，其做出的“战争因日本想统治朝鲜的欲望所引发，然后通过入侵朝鲜而肇始。日俄战争始于朝鲜战争，最终发展为日本与俄罗斯之间在中国东北进行的战争。”这一最终结论有力地反驳了日本人一个世纪以来对这场战争的错误史观。

取径朝鲜进入历史长时段

对于切入历史的取径，和田春树曾坦言“尽管有关朝鲜方面的见解几乎仅限于对国王高宗的探讨，但我很重视将该见解放在这一时期进行整体探讨。我努力从夹在日俄两国间的朝鲜方面切入，展现日本和俄罗斯走向战争的历史过程”。有别于单纯聚焦在战争双方的日本和俄国，和田春树把朝鲜史的维度也放进来，在上卷（起源部分）以朝鲜为主线，来讲日本和俄国双方如何因为争夺对朝鲜以及中国东北的控制权而导致战争的爆发。

和田春树从1875年签署《千岛桦太条约》和江华岛事件写起，详细叙述了自19世纪中叶俄国开始向东北亚扩张、朝鲜向俄罗斯靠拢、中国的日渐衰落，直至日英缔结同盟的过程，日本开始登上世界的舞台。其间涉及的历史事件有：19世纪中后期日本、俄罗斯的关系及对东北亚尤其是朝鲜的觊觎之心、甲午战争及其后的东北亚政局、俄罗斯占领和租借旅顺、义和团运动与俄清战争，等等。

和田春树将朝鲜（“为夺取朝鲜的战争”“在朝鲜进行的战争”）视为19世纪末至20世纪中叶一系列战争的中轴点，在此视点下，中日甲午战争即是“朝鲜战争”的开始；日俄战争则是双方争夺朝鲜的战争；而在其延长线上更有20世纪50年代名副其实的“朝鲜战争”。作者以朝鲜为基点，把握的视角更为开阔，将东北亚的近现代史进行了长程的全新审视和解读，考证充分，立论新颖，彰显了其作为一个历史学家深刻的洞察力。

爬梳史料丰富历史细节

该书的另一大突破是史料的丰富程度。和田春树使用了朝鲜的史料和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大量解密档案，及当时外交官的各类手记，由此呈现出以前不为人知的一些新的历史细节（如交战双方的决策机构、决策过程和决策人，明治维新后日本政治和外交的强烈意志，日本少壮派政治军事精英及媒体舆论的好战倾向，俄罗斯的远东政策缺乏高瞻远瞩和一贯性，从皇帝到各大臣在政略上的相互矛盾、掣肘和举棋不定等等），从而颠覆了一般对于日本参战原因和讲和未成的认识。

以微观之考做宏观之思

在组织、整合史料，通过叙述呈现历史的过程中，和田春树也展现了别致的巧思。这尤其体现在下卷《开战》的写作中，作者将所有篇幅用于开战前一年即1903年的叙述，其中包括俄罗斯对远东政策的路线调整及新路线的登场、日俄之间的三次密集谈判、开战前双方的紧急举措。第九章则再现了1904年2月6日至3月2日开战一个月中发生在日本、俄罗斯和韩国的每一天政治、军事的进程，如纪录片般严谨、写实，以全景的叙述方式复原了战争初期的进程与脉动，读者仿佛置身于一段大历史的现场氛围中。透过一层又一层细节的编织，大历史的每一丝纹路与肌理都变得如斯感性、如斯亲切。全书到此戛然而止，并没有涉及日俄战争后面16个月的激烈场面和重大事件，如对马海战。这就是该书的特别之处。

和田春树聚焦的并非战争全景或双方军事较量，而是日俄战争何以发生，及朝鲜在东北亚近现代史中如巴尔干半岛般火药桶的地缘位置。这对我们今天理解东北亚及全球地缘政治新格局也有相当大的启发性，如镜像般反射着今天朝核问题的危机和朝鲜问题的困局。

《日俄战争：起源和开战》（上下卷）[日]和田春树著 易爱华、张剑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8年1月版/14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