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恶之花名句 恶之花

恶之花

2023-08-09 22:55|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吴卡密

或许可以大胆地说:任何喜爱文学、热爱创作的人很难不被波德莱尔的诗歌吸引,因为我们某阶段的人生总能在他的诗作中得到排解、释怀,透过他热切严谨的创作,仿佛对生命的样貌轮廓,有了最直接的想象和初次的感受……

从高一读过胡品清女士译的《巴黎的忧郁》就爱上了波德莱尔(Baudelaire,1821—1867),然后再读到《恶之花》,有段时间,他对我而言就是代表着勇气和自我,波德莱尔的文字和内心状态都让我那些无以名状的情绪和不安的想法得到释放和安抚。从懵懵懂懂开始与这个真实世界打交道以来,所获得的混沌思想不断地被提醒、翻搅,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洗涤、沉淀,思绪却也逐渐清朗起来,生命的困惑和局限,赤裸裸被呈现在文字(文学)中,经由《恶之花》,我打开了新的眼界。

或许因为从小在旧书堆长大,通过阅读,可以轻易接触到,在我出生之前,不同世代的人、事、物!当随兴、跳跃式阅读成为我的生活习惯之后,我不自觉地进入大人的世界!我所看见、听见的未知国度、花花世界,刚开始是乐园,是独一无二的,但相对的,它是封闭的、模糊不清的!我仿佛跌入虚幻奇境,无法和太多同龄的朋友诉说、分享,从开始的新奇感到渐渐觉得沮丧,那些无法说出来的遥远异乡、绮丽幻想都充塞在脑袋里。

生活经验的差异让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没有太多交集,不可避免地陷入冥想苦思,好似自己是个不大不小的假小孩、小大人,幸运的是,书本带给我困扰的同时也是带我逃离现实的魔毯,我发现在阅读中没有身份、年龄、国界的问题,在书的世界没有任何限制,借由阅读,我可以是任何人,幻想和现实的融会,无所不能,这个发现极大地满足了我!这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忘我!可以是《千面女郎》中演什么像什么那样的陶醉,或是恣肆奔驰在沙漠中的三毛!

开始喜欢跟邻居的大哥哥、大姐姐聊天验证我所看见的种种,晚上在店里聆听叔叔伯伯们交谈,想象并观察着大人的世界,白天在学校和同学朋友分享我的魔幻世界,许多脑中的小世界彼此摇摆、冲撞,从最初的好奇、困惑、模仿,到后来,渐渐无意识地,它们取得了某种平衡,并和谐地存在着,且慢慢地启发了我,让我开始有了自已的角度去观看周遭的人、事、物。我的生活似乎是绝妙组合,一如双重房间,而我享受着,似懂非懂地穿梭其中,或许是天性开朗,在极大的差异下,我也安然度过几年。但看似开阔、新奇的世界,其实是充满太多的问号和为什么,摆脱不掉的是:我开始因为知道的多,想要的也越来越多了,困惑与惶恐就接踵而来。内心深处始终有着无法诉说的幽微阴暗,在常规生活之下,隐约潜伏着有想打破框架的躁动心绪。

犹记得看到福楼拜的小说《十一月》里的这段文字:

我的欲望没有目的,悲伤没有直接的原因。其实倒不如说,因为目的和原因太多了,因为无法明确断定是哪一种目的或原因。所有的情思都像反映在同一面镜子中一样燃烧起来。我虽然谦虚,自尊心却很强烈……

二十岁的我,面对这些替我说出心中悲鸣的字句,无法遏制地激动。

总不清楚那些忧愁和不安怎么来的?

我的忧伤总来得太轻易了吗?如何控制我那易感、骚动的心呢!

该如何释放在心中的种种?

努力思索问题的答案,同时尝试寻求不同的方向,所有的结果只是二分法吗?只能有对与错吗?

我的人生不一定需要人云亦云的肯定,不想只能听从他人的建议和经验,遵行常规,我亦向往所有的可能。不想放弃萦绕在脑中的想法,自由应是意志的实际行动……迎面而来的全是自己的声音,混乱、迷惘、对立、矛盾吞噬了我,想梳理思绪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我感到无可奈何。

因《恶之花》,我开始学习认识自己、和自己对话,真实面对自已的欲望和贪心,如何接受真正的自己。这段寻找自我的历程,我认认真真,切切实实地走过。

《恶之花》是一本充满矛盾和对立的写实创作,追求精神至上,但也不放弃物质享受,无限的堕落后,下一刻即开始自省。完美与残缺总是形影不离,展现生命所有的本质。让我试着了解生命的无常与稍纵即逝,在自我矛盾冲突中寻求平衡,波德莱尔在我面前展示这硕大无比的绮丽世界,可以恣意观看、宣泄,让我易感多愁的思绪转化成对美的理解和追求,学习以美去探索世界和心灵,永葆赤子之心,一如他对美的渴求。

当我非常笃定,坚持要去巴黎读书,放弃有亲人居住的美国作为出国的选项,现在想来也疯狂,当时怎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在没有朋友、连落脚的地方都未确定时,就一心一意往前冲,是什么催促我,给我无比大的动力,让我勇往直前——Paris,让诗人又爱又恨,又无法逃脱的城市。或许是寻着波德莱尔的文字,他给我远方的憧憬和芬芳,让二十出头的我忘却恐惧,就带着好奇心和无穷勇气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犹记得刚安顿好的某个午后,站在桥上,望着前方被阳光抚摸,波光粼粼的塞纳—马恩省河,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生活在这座一直存在于想象纸页的城市了,我对着远方大叫,并不自觉地跳动着,直喊:“我在巴黎了!”

那看似不可抗拒的关联,间接地开启了我人生的另一扇窗,一如他的诗《航行》:

投入深渊,不管是天堂或地狱,只要在未知的深处找寻新奇。

那几年巴黎生活扎实地满足过我,也一如传说,它有如永不消散的印记(飨宴)牢牢跟着我。

《恶之花》是波德莱尔一生的精粹,借由生活景物表达出内心的感受、通过创作让生活与想象互渗交融,展现出存在于情感意识中的新世界。诗人不断地用创作来解析自己,面对自己的软弱与欲望,创作之途亦是自赎之道,将人生的“贪、嗔、痴、慢、疑”都赤裸裸地呈现在那永恒的巨著中。

《恶之花》并非一本人生指南,但它曾经给了我最及时的答案与安排。作为先行者的诗人,站在我们前面,将我们不自觉或无法面对的种种情状,用美、用勇气、用反讽、用寓意、用血、用泪等等,不惜出卖自已的“灵魂”,让世人知道生命的深度、厚度和无常。不断反复咀嚼,在极大痛苦、对立、压抑与虚无的倦怠中,淬炼出独一无二的《恶之花》,他的思想、体验、人生、孤独,在将近两百年后的今日读来仍叫人感动澎湃。它指出永恒的人生问题,直击人们心中的黑暗;它的存在同样唤醒伪善者的恐惧,并给予警告!面对懦弱的灵魂,逃避、叛逆、倦怠、乡愿,是无法对付生命的痛深恶绝,人生是场时间马拉松,如何将生命的痛苦幻化成一朵璀璨无悔的花朵,也许在终点会有答案,只能甩开无用的空想往前行。

一年多前和老辜聊起出版社对于经典重译的这个想法,相较于其他已出版的作品,《恶之花》在台湾一直没有新的译本出现,较完整的译本除了杜国清和莫渝这两个版本之外,似乎没太多出版社敢挑战经典新译。我想除了是法文著作,加上又是诗作,翻译的难度,肯定是在商言商的出版社难以出手,但这部经典中的经典迟迟未有新译,真的很可惜,加上前述译本又都绝版多年,想接触《恶之花》的读者除了寻访绝版旧书外,就只能透过大陆的几种译本。突然在某个下午,老辜很兴奋地宣布决定要着手翻译《恶之华》,并采用英、法、日三种版本相互交叉参考翻译,立志要推出一个全新的《恶之花》新译本。本以为是酒酣之际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他接下来的日子把网上看片的习惯戒掉,上脸书时间也减少,一个劲地勤跑书店找资料,信鸽法国书店、淳久堂、书林书店四处搜访。目标确立,对于这个长期挑战,他可是一点都不马虎。

甩开是不是法文专家这一世俗包袱,如同唐吉诃德怀着理想、不畏艰辛的精神,全心投入这场不算短的翻译工程,就是这种不考虑结果、不畏惧的精神让老辜越翻越顺,他也笑说凭着勇气,翻到后来,有如诗人降灵。虽说他是轻描淡写,一笑带过,想背后所付出的辛劳心血,绝不仅于此吧。在老辜接近完工的阶段,台大出版中心重出杜国清的《恶之花》译本与新雨出版将大陆郭宏安《恶之花》译本引入台湾,足见老辜勇于挑战经典新译的先见之明。

我曾反复苦思要写出怎样的序?最后我决定回到《恶之花》给我的最初感受,只写波德莱尔给我的启发和生命经验。至于《恶之花》的解读赏析、学术论述,不论是从历史宏观角度切入,或从诗学、美学的讨论,已多如繁星,我没有专业立场的包袱,也不想再强调什么“现代性”、“浪漫主义”、本雅明等等前人说法。抛开人名、学术名词,我就想写出一篇真诚坦率的序文,透过波德莱尔对内在生命的探索,真实呈现《恶之花》如何穿越时空,深深烙印在我的青春、我成长的痕迹上。也感谢老辜给我机会,让我可以抛开学术方式或文学角度,任性地以个人情感倾诉为主,以最诚实的抒写献给我心中最独一无二的《恶之花》。



【本文地址】

公司简介

联系我们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专题文章
      CopyRight 2018-2019 实验室设备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