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垚｜LOFTER（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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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时候乔楚生本是在闭目养神，但想到刚才的事情，睁开眼睛，面色有些愧疚，“刚才…我做主把猛虎堂三分之一的势力划分给青龙帮，陆焱那边……”

　　“乔四爷说笑了，”竹影轻笑着打断他的话，“刚才属下说的并非是客套话，而是真的，主子早就想到了，特将猛虎堂全权交给您打理。”

　　乔楚生“嗯”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倒退的摊贩，原来陆焱早就想到了，是啊，四十多年的兄弟，他又怎会猜不透自己心中所想呢，两世加起来，他欠他们兄弟二人的太多了……

　　“对了，他们呢？”

　　竹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被依法收押进华界警察局，不日就会宣判。”

　　乔楚生没再说话，这是给路垚的一个交代，绑架了他就该付出代价，即便是他的父母也不能幸免，因为那场绑架，他的爱人受尽折磨，左手废了，任人欺凌，是时候还他一个公道了。

　　“先不回家，去霞飞路。”

　　“好的！”

　　萧风没想到乔楚生会来，一时间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忙上前神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话里无一不再说他最近过得多么不好甚至还有些告状的成分在里面，可却只字不提他对路垚做的事情。

　　江湖上的传闻他也听说了，虽然被说的有模有样的，可他还是有些不信，现下看到他来看自己，这个念头更是被他打散，也许是他家得罪了什么人吧，四哥不至于这么狠心，毕竟他们才是兄弟啊，这么多年的兄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少爷吗？

　　“说完了吗？”乔楚生不冷不热的说道，扭了扭手腕，眼神闪过一丝嗜血，快到萧风没有抓住。

　　“啊？什…什么？”

　　可他却不再多说，出其不意的拽住他的领子就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萧风被打的突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在客厅，“这一拳，是你打路垚的，我替他讨回来，”随后在他愣神的时候又是当胸一脚，萧风被他踹的后退几步，碰巧撞倒了椅子绊了一下，额头磕在桌角。

　　“这是路垚额头撞的伤，我也替他讨回来。”

　　“四哥！”

　　萧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陌生的好似他从来都不认识，如果先前他听到那些传闻有些不信，可现在乔楚生的所作所为却是证实了传闻，真的是四哥对他动手的。

　　“我们是兄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我们多年的交情还比不上你认识路垚的几个月吗？”

　　他有些失望，四哥为了个男人这么对他，不惜动摇他家族的根基，当真是昏了头了！

　　“兄弟？”乔楚生反复的咀嚼这几个字，骤然怒喝道：“你认我是兄弟就是打我的爱人？既然你当我乔四是兄弟，那你就应该知道兄弟之间的规矩，一人有难，八方帮衬。”

　　“而你呢？你在我昏迷的时候欺辱我爱人，现如今你说我们是兄弟？你就是这样当人兄弟的？”

　　“我是为你好，那个路垚有什么好的，他…”

　　“收起你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乔楚生厉声打断他的话，“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没资格说他，他哪里都好，我乔四的人轮不到任何人说三道四，这次我看在我们曾经的兄弟情分上已经是网开一面，就当给你一个教训，记住，以后见着他最好绕着走，再让我听到，看到或者让我知道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对他不敬，下一次，那就试试是你的脑袋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乔楚生！”直到这一刻萧风终于失望了，眼眸中再没有往日的尊敬，咬牙切齿道：“你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对我，你就不怕寒了弟兄们的心吗？”

　　“谁敢对他不敬那就是与我乔楚生为敌，若全世界的人都对他不敬，那我就与全世界为敌，只要我活着，就决不允许任何人伤他！”

　　这是乔楚生摔门离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竹影一直在门外守着，自然也听到了乔楚生说的话，思索再三，还是在乔楚生上车前开口叫住他，“乔四爷，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望您赐教。”

　　乔楚生拉车门的动作一顿，松开手转身看他，“你说。”

　　“属下知道您对小少爷的心，可您为了他不惜得罪众人，真的值的吗？”

　　乔四爷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是传出去，必定会寒了那些一仗一仗跟他打出来的兄弟的心，得一人心却失百人心，真的值得吗？

　　乔楚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可看在竹影眼里却莫名觉得怪异，他冷不丁的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竹影，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的那种？”

　　竹影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却还是如实回答，“属下不曾。”

　　他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等你有了就知道。”

　　“属下愚笨，还是不明白。”

　　乔楚生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前世，记得那次他想把他送到巴黎，让他等自己一年，等他处理好上海的事情后就去找他，那个时候路垚很难过不舍，可他还是笑的坚强，他抱着自己笑眯眯的说“没事啊，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理解你。”

　　无人知道路垚的这句话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的大方，他的大度，他的包容，是让他心碎的最好利器。

　　“你知道为什么那三年路垚都处在难过当中吗？”

　　竹影一愣，后者也不在意，似是自言自语也似是在解释，“其实他最在意的是我把他让给白幼宁的那句话，纵然那句话不是我说的，可站在当时路垚的处境上，他亲耳听到我把他让出去的话，只有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明白那种感受，当你听到他亲口答应别人把自己让出去的时候那一刻，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没有人知道被自己爱的人亲手推出去，甚至当做报恩的一件物品让出去的时候该有多难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原谅白幼宁甚至不认他这个妹妹的原因，所有的资料她都看了，她都知道她爹做的那些事情，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路垚身上，她根本就理解不了路垚那种痛苦。

　　“这才是我伤路垚至深的原因，他一直以为我不要他把他让出去，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竹影，我相信你们私下底都查过我的资料历史吧？”

　　竹影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乔楚生也不在意，只是笑呵呵的叙说着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论兄弟，我乔四是合格的，可是论爱人，我很失败，每一次有危险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冲向对我有恩的白家，我跟我的兄弟们打了一次又一次的胜仗，却…却把爱我的人留在原地，任他为我担惊受怕。”

　　“可是啊，你们家小少爷从来不计较这些，他只会笑着跟我说‘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理解你’，甚至有一次他还开玩笑的说‘要是有一天你选择我的话，那你就不是乔楚生了’说来讽刺，众所周知上海八大金刚之首的乔四一身傲骨，重恩情，重兄弟，他的肩上扛着很多责任，他对他每一个兄弟都好，他努力的还清白家对他的恩，他心里装了太多东西，导致他一次又一次负了他的爱人。”

　　“但你知道吗，他从不计较这些，他每一次都跟我说‘放手去做你想做的，我在你身后支持你，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可那是因为他爱我，他心甘情愿的被我留在原地，那是他爱我的方式，可我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我不能理所应当的消耗他的爱，他嘴上说不在意，可我知道他心眼很小，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不可能毫无芥蒂。”

　　“你家小少爷你应该了解他，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他自己，爱情是自私的，他路垚也不例外，他何尝不想把我绑在他身边让我日日夜夜守着他，让我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是他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因为他知道即便他这么要求了，我也做不到，还会让我对他产生愧疚左右为难，他懂事的让我心疼。”

　　前世他恢复记忆后，路垚害怕了，害怕如果他再留在上海，下次就不是失忆而是丧命了，所以他拉着自己的手恳求他一起离开，他哭着求他一起走，可他沉默了……

　　这一沉默，让他又等了自己两年。

　　五年啊…他的爱人孤独又漫长的等了自己五年，因为这五年，他临终前最大的愿望都没能实现，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消散的痛。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竹影，你最开始见到路垚的时候，他是不是一副特别乖巧的样子，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很安静的样子？”

　　竹影挑了挑眉，如是答道：“是的，属下第一次见小少爷的时候，他就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当时属下还挺好奇，照理来说豪门出来的小少爷虽然不太像那些纨绔子弟就知道吃喝玩乐，但也不应该是他那种没有阳光生气的样子，所以属下才用尽办法逗他开心，让他恢复他那个年龄应该有的朝气。”

　　“是啊，”乔楚生苦笑了一下，眼眶有些湿润，“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很任性，作天作地，让人头疼的很，可他后来所有的懂事和乖巧都是被我放弃出来的。”

　　“人心就是如此，它同情弱者，却带给路垚太多的伤害，你看，你对我心软减了药量，陆雪莹心软帮着我和他同居，陆磊心软向陆焱隐瞒了我住进路垚公寓的消息，陆焱心软改成了普通子弹，白幼宁看我受伤就责骂他，萧风为我抱不平打他，它每一次同情弱者都是对路垚的不公平。”

　　包括前世也是一样的，他只是打了一场应该打的官司，就被人蓄意报复伤害差点毁在精神病院，后来路家接受他，同意他们在一起，渐渐的对他的包容胜过了路垚，他经常在路家见到路子夫他们维护自己，经常见他们说路垚很任性让他懂点事，他听了之后心里都不舒服，虽然路垚不在意那些，可他心疼，久而久之，他就不带着路垚回路家了，他们有自己的家，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可以很幸福的。

　　记忆最深的是一次在街上他的爱人想吃冰激凌，他不让，吃多了胃会不舒服的，气的小少爷当街甩开他的手就走了，他跟上去的时候一些闲话传到了他的耳朵。

　　“路先生好福气啊，婚后一直被乔四爷捧在手心里，还这么任性。”

　　甚至后来被他惯的脾气越来越大，那些闲话也越来越多，跟他相熟的兄弟也是如此，无一不再说路垚不知足，甚至半开玩笑的说自己苦了一辈子到老了还得跟个佣人似的伺候他，说他当初怎么不好好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

　　这些话是被他们带着玩笑语气说出来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乔楚生心里不舒服，干脆带着路垚出去散心了，只是在他们走后，让人私底下警告了一番。

　　瞧，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都只看见了自己是如何“任劳任怨”“当牛做马”的照顾他，觉得他委屈了不值当了，却从来忽略了路垚为他做的。

　　可是，陆焱有一句说对了，路垚凭什么不能娇气，凭什么不能被他照顾呢？

　　他是路家的小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他出生的那一刻注定他以后的人生不平凡，注定是闪闪发光的，他凭什么不能娇气呢？又凭什么被人指责不知足呢？

　　爱上他，是他生生世世最幸福的事情，又何来委屈一说呢？

　　路垚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应该被所有人疼爱。

　　可偏偏……

　　偏偏因为他拥有了那些自己不曾拥有的资本，偏偏因为他优秀，就被世人理所应当的忽略了应该给予他的公平和正义。

　　仅仅是因为他是豪门少爷，就连最基本的公允都不能拥有了吗？

　　那好，白幼宁不能给他的公道，萧风不能给他的公允，他来给……

　　人都是偏向自己最亲的人，这无可厚非，爱可以包容一切，但不能颠倒黑白，这是他永远不能原谅白幼宁的原因！

　　“可是……”竹影嗓音有些哑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过往他们好像对小少爷真的不公平了，就连主子都对伤害小少爷的人起了恻隐之心。

　　这个世上真的只有乔四爷一人记得小少爷受的委屈，可倘若连他也忘记了，那个世上就真的无人记得小少爷曾受过的一切苦楚。

　　“竹影，我累了，”乔楚生长叹口气，低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那些兄弟也好，白幼宁也好，我都不在乎了，我不想再让他难过了，不然，他真的会心死的。”

　　一个人的心是经不起再三伤害的……

　　“属下明白了。”

　　或许连竹影都没意识到他对乔楚生从最开始的好奇到欣赏，再到如今的敬佩。

　　车子启动的时候，后面再度传来乔楚生的声音，“只要我活着，就绝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他，但……”

　　乔楚生顿了一下，脑海中想着大师说的话，嘱咐道：“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请你务必带路垚离开上海，哪怕…哪怕打晕他也要把他带走，带离上海，不要再回来，把他带到你主子身边，他会护他余生无忧。”

　　竹影愣了一下，从后视镜看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怪怪的，好似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一样。

　　他无意解释，如果有一天他倒下，那就意味着上海再无人会护他，届时，他必须离开这里，去到安全的地方。

　　乔楚生知道他在疑惑，侧头看向窗外，轻轻的说着，“当然，我会尽量不让那一天到来。”

　　大师的话不知何时应验，他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护好路垚，但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他也会尽力对抗天命，可如果他输了，那路垚必须离开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