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白猫猫翻译】白衣性恋爱症候群（ホワイト·マテリアル）新作短篇故事1

作者：円まどか　　插画：ヒジキ

事到如今，我，藤泽渚，想把当时的感受和动机同忏悔一起写下。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内科病房工作，被上司大塚主任叫了出去。

主任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静静问到，是否仍旧希望调到外科病房。

“当然了，外科是我梦寐以求的。”

“是吗……”

看着主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半晌，我有些焦急。

在病房的时候，我尽量不表露在外，但其实我本来的脾气很急躁。我压抑着躁动的心，毫不失礼地说（毕竟对方是病房主任）：

“还有什么事吗？”

主任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再度闭合的嘴终于开口说道：

“因为外科病房人手不够，所以想把内科的部分人调回外科来着……”

“那我去！”

真是顺水推舟的好事啊。

从护理学的学生时代起，就很崇拜那些在外科工作时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们的我，于是毫不犹豫地举手参加。

当然，在外科病房工作，就意味从内科病房调走。

虽然会和好不容易重逢的后辈泽井香织以及现在工作的病房分别，虽然觉得很寂寞，但是，我果然还是一直憧憬着外科啊！

——是啊，记得那个时候的我满脑子都是“能成为憧憬的外科护士了”的想法。

我很高兴能在那里工作，我期待着自己能像理想种的护士一样努力工作，上班第一天，我就走进了二楼的外科病房护士站。

现在回想起来，当大塚主任问我是否仍旧希望调到外科的时候，当我对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的时候，当决定正式将我调到外科的时候，为什么主任总是一脸难言地说:“加油！”这份理由也终于明了。

外科病房的主任是佐藤主任。

师长也在，但几乎不来病房。

听说她很久以前就在这家医院当护士了……只是从她的工作态度和其她工作人员那听来的传闻来看，她似乎不是个好长辈。话说回来，明明很少上班，文件上却写着出勤了，这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连名字都没告诉我的师长，我看到佐藤主任的指甲时，直接被吓了一跳。红的！

护士涂着红色的指甲油……有点难以置信。

虽然带着早上慵懒倦怠的样子，佐藤主任还是带我去了病房。

病房的构造和内科一样。

不过，因为有手术室，所以数量比较少，加上ICU兼做恢复病房，所以外科病房全体的住院患者数也比内科少。

然后，从病房介绍到现在的患者名单的说明途中，由于有手术患者回病房需要帮忙，带路也中断了。

虽然在全新的环境下，凭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让身体活动起来前去帮忙。

也并非没有不安。

只是，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或者将要做错了什么事，周围的护士们一定会指正我的，那时的我如此乐观地想。

这家医院每天的手术次数为0~3次，也有不做手术的日子。

作为外科病房，在手术任务繁重的日子里，患者从手术室出来的同时，必须迅速地把下一个患者送到手术室中。

刚到外科工作的我，也想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努力地学习着周围的人。

这里不像内科病房那样有前辈护士一对一地指导工作。也就是说，除了偷看前辈的工作流程并将经验“据为己有”之外，别无她法。

我的自信动摇了。

手术后的患者旁边有几名护士正在忙碌地工作。

于是，我决定整理刚刚送进手术室的患者的病床。

为术后患者输液是必须的！因此，回到护士站，根据病历上医生的指示，准备好输液瓶，将其和微滴液——60滴每毫升且便于细微调整滴液的儿童用输液管组合连接起来。

然后，患者要回病房了。

在场的所有人一起把患者从担架车移到病床上。

除了我，全员都很动作干净利落。

检查导尿管是否弯曲，将蓄尿袋绑在床栅栏上，回到病房后立即进行生命体征监测。系好管子的护士停了下来：“等等！把微滴管和输液瓶接在一起的人是谁？！”

吓了一跳。

就算被骂也是有原因的吧。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

“呃…哪个…我觉得病人需要更精细地输液……不行吗？”

“你是傻瓜吗？”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烦躁，这样训斥我道。

刚才因为怒骂声而从护士站跑来的护士拿来了普通滴液（20滴每ml）的输液套装，认真地重新接好。

我为什么会被骂呢？

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大家都不管我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也没有人来告诉我该干什么。

如果是在内科病房，主任、山之内或者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就会告诉我，这种时候不要用小儿用的微型输液管，但在这里却没说。

不懂的事就是不懂。

我所带的书都是内科方面的，在学生时代用的教科书上，也没有详细介绍该如何准确地准备各种输液器具。

我烦恼了好几天。

但我觉得一个人为根本不知道的事而烦恼也太愚蠢了，于是决定记住，术后的输液瓶上要连接普通的输液器具。

结果，第一天中断的介绍没有重新开始，一起工作的外科成员也没谁来介绍，病房自始至终都是匆匆忙忙的。

当然，也没有人教我工作，我只能在病房里徘徊，总觉得病房的工作和我没有了联系。

没办法，我只好帮护理人员换尿布，帮护士接电话，每天干着这种单调的、谁都能做的杂活。

外科有很多转送来的人员，可能是考虑到会伤到患者的脸和身体，很多人都把胸牌取下来了。

因此，也不可能凭着名牌记住员工们的名字了。

患者的信息只要看看病历和护理记录就知道了。

确认是哪个人只要看床头的名字就行，也可以问患者本人。

但是，不知道同事的名字，也无从得知，因此而叫不出名字，也意外得很可怕。

午饭也一个人随便吃点。因为也没有熟悉的亲友。

虽身处集体之中，却不与任何人说话，这种孤独感被大幅度增强了。说实话，很痛苦。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把吃完的便当盒收起来，突然发现包里的手机来信息了。

是泽井打来的。

“工作的时候，虽然身边没有人，还是会想念渚前辈，从而想跟旁边的人说话呢。”

很有泽井的风格啊。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工作的时候泽井不在身边，我也觉得很奇怪呢。虽然回宿舍就能见面了。”

趁没人注意到我，赶紧回了信息。

啊，真想看看泽井的脸。

那条短信之后，我和泽井在她的房间里喝了酒。

大家聊起了高中时的往事，像个傻瓜一样兴致勃勃。

“外科果然很开心，要做的事情很多，虽然很忙，但是很有意义。”

我得意地说着，勉强表现出兴奋的样子。

我不想让泽井担心……不，我想让泽井认为我过得很好。

因为，现在的我……不习惯外科的我不是真正的我，也不是泽井所认识的我。

“那么，泽井怎么样？还在努力奋斗吗？”

“看到努力着的渚前辈的话我也说不出丧气话了啊！渚前辈即使不在，我也会努力的！”

……就算我不在了？

我知道泽井没有恶意。

虽然知道，但还是有些生气。

我实在太生气了，就用为了和泽井联络购买的专用手机拨打了电话，然后一言不发。

本来是想和泽井打两个人的专属热线才买的手机，却没想到会这样使用。

但是，从电话里听到泽井害怕的样子，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说没有我也没关系，自我感觉良好嘛。

那天我把自己的电话忘在泽井的房间里了，泽井拼命掩饰自己的胆怯来给我送电话。

看到泽井的样子，我的表情又缓和了下来。

泽井果然是我的治愈者。

拿出泽井给我的镜子。

啊，那个时候，我怎么就同意去外科了呢。

镜子中倒映的是，满脸后悔的护士。

手术的出诊和手术患者的转运需要人手。

我积极地参与其中。

有一种“就这样被当成废物怎么能行”的气概。

在一、二、三的喊声中，拿起压在患者身体下的浴巾，一齐从床上搬到担架车，又或者从担架车搬到床上。

有一天，不小心扯到了导气管，让患者发出了悲鸣。

……又被骂了。

很快，这种废物一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

每天都要给泽井打无声电话，发泄心中的苦闷。

几乎没有与预定手术的患者和术后患者的护理相关的事。

同事的护理人员都很忙，想帮忙也不知道该帮什么、怎么帮。

结果，是日复一日的杂活。

就算只有杂务也没关系，只要这样努力下去，藤泽渚一定会被认为是默默努力着的，是外科的伙伴，是一定会得到认可的！！

我相信会有这样幸福的未来，只要尽我所能拼命努力。

泽井拿着检查单来到外科。看样子是刚从门诊回来。

“麻烦你了真是谢谢啊！”

虽然总是在宿舍里见面，但像这样穿着白大褂在病房里见面已经很久没有了。

“哇，渚前辈，工作这么卖力，好帅啊！”

“是、是吗~ ~？”

当时，我只是听护士同事说，要帮患者换了输液瓶。

只是拿着空的输液瓶四处转悠，做着这种根本称不上工作的杂务。

尽管如此，泽井说我很帅气，我还是很高兴。

虽然开始和同事护士说话了，但还是无法抹去疏离感。

体力上完全不累，精神上却越来越疲劳，有一天，我在宿舍门口遇到了泽井。

不知为何，抱着特别多的书。

“咦？渚前辈，难道说刚回来？”

泽井一脸惊讶。

当时的我没有精力去问泽井为何拿着那么重的书，而且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那是当然了，我在外科是新人，就算加班也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连虚张声势的力气都没有的自己，非常悲惨。

“是吗……调动果然很辛苦啊。”

“这个嘛……你那边怎么样？”

“啊，我没事。山之内小姐很热心地教导我……不过，我更担心渚前辈。”

“……被还是新人的泽井担心……”

也许是内心过于燥郁的缘故吧，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的语气竟然这么突兀冒犯。

大概是对我哼的一声嗤笑的回答感到意外，我看到了泽井呆滞愣住的样子。

她的视线让我很郁闷，我赶紧和泽井分别，回到自己最安心的房间。

尽管如此，郁闷的心情还是无法消除。

睡前给泽井发恶作剧短信。

“我一直看着你。”

“耍酒疯。”

“你逃不了的。”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虽然有一点罪恶感，但我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刚合上手机的翻盖，另一个——我原本的手机响了，是泽井打来的。

呵呵，不出所料。

罪恶感很快就变成了被泽井依赖的快感。

接完电话后，我故意装出担心的表情，去了泽井的房间。

“对不起，渚前辈！我知道你很累，但我现在只能依靠渚前辈了！”

虽然心中一股恶作剧得逞的感觉，还是温柔地安慰着哭起来的泽井。

泽井哭的样子很可爱。

我很高兴泽井能依赖我。

泽井……要是能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就好了。

“没关系，我会保护泽井的！所以不要再这么哭泣了，好吗？”

泽井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着泽井，如果就这样回到自己的房间，感觉会很可惜。

还是这样，在泽井的床上，抱着泽井，和泽井一起睡觉吧。

啊，我的泽井……只有你，会好好看着我呢。

因为没有病人，所以我的工作结束早早结束了。

杂物做完后，也无事可做了。

别的同事都忙着加班，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回去，虽然很抱歉，但我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我先走了。”

深深地低下了头。

“辛苦了。”“那明天见。”

大家都这样回答。

但是，我总觉得她们并没有真正地接纳我。

心中的疏离感阴暗地蔓延开来。

我尽量不这么想着，下了2、3层楼梯时，我才发现，换完尿布洗手时摘下的手表忘在护士站了。

虽然明天也可以拿回来，不过那是我最喜欢的手表，要是弄丢了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回到办护士站。

我刚站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差不多该让藤泽负责了吧？”

我的名字出现后，我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在门口的阴影里。

“哎，现在还不靠谱啊，那孩子。对外科一窍不通，今天又犯了很多错误。”

“也是啊，理论基础好像很好，但是实操应用却不行。”

“最大的问题是，还一直在用内科的心态在工作，这里可是外科！”

“再说了，要是手把手教出来找谁都可以，但我们本来是因为人手不够才找的人。”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跑下了楼梯。

我之所以对外科一无所知，还不是因为你们什么都没告诉我！！

心中充满了郁闷。

在更衣室给泽井打了电话。

我没有受伤。

她们说的那些我完全不在乎。

对泽井，我也能像平常一样，一如既往地对待她！

“啊，泽井？我现在就回去，如果方便的话，今天可以去你那里吗？现在是更衣室，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我去买。”

但是泽井的回答与我所想的大相径庭。

“今天，我想好好学习……所以，对不起。”

说是学习！？

拒绝我的邀请，只是学习而已！？

别开玩笑了，你只要永远、永远依赖我就可以了！！

“现在的我在医院里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连采血都不能一个人做，只是个拿着执照、穿着白大褂的虚张声势的护士。”

“……虚张声势。”

我哑口无言。

呆呆地看着挂断的电话。

什么呀，什么虚张声势，你是在暗讽我吗？

因为太生气了，又用泽井专用的手机发了几封解闷的短信，但心情却完全舒畅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到。

……但是，泽井也不是带着恶意说的吧。

于是我用自己的手机，以温柔的语句给泽井发了晚安短信。

“努力学习了吗？不要太拼命把身体搞坏了啊！晚安。下次再慢慢聊吧。”

嗯，这样的短信才很有我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