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级虚拟乐队Gorillaz的25周年：逃离互联网狂热

急速变化的世界，充满不安与狂热的现实，Gorillaz的四人在这样未知的当下，用全新专辑《Cracker Island》和他们的“异教团体”The Last Cult，寻找到了一个属于未来的出口。

过去的三年，对于世界来说是一个急速变化的周期：疫情暴发、出行封锁、时局动荡，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又伴随着社交媒体、元宇宙、人工智能等一系列互联网事物的井喷式发展，创造了一个奇异又狂热的景观。现实中的约束成为了互联网狂欢的养料，人们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彼此拥护又彼此攻击。

这种狂热，在人人都讨论的元宇宙中得到了最大化的体现。为什么这么说？当我们试图去寻找元宇宙（或者具体一点，前两年不断被媒体提及的NFT）的运行逻辑时，就会发现，它与“异教团体”（cult）并无二致。在形形色色的项目中，那些或艺术或流行的作品，只不过是一个诱饵，引导你去了解视觉背后的共识，并认同、拥护和推崇这种共识。譬如一个Bored Ape Yacht Club的NFT头像，在没有共识的第三者眼中，不过是又一个噱头，而在拥有共识的人眼中，它便是被无限推崇的存在。虚拟与真实的区分早已不再那么重要，而虚拟也早已像现实一样，变得动荡且不堪一击。

Bored Ape Yacht Club

Gorillaz显然在这种混乱的狂热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作为一个诞生于不安之中的虚拟乐队—在这里帮大家回忆一下，他们最开始组建，就是为了反抗当时的男子组合（Boy Band）浪潮——Gorillaz几乎就是当下环境的最佳代言人。更不用说，他们的影响力早已从音乐延伸至了网络世界。就像是先前提到的Bored Ape Yacht Club，这个被视为典型的NFT项目，灵感便脱胎自Gorillaz。

Cracker Island 封面

而不甘于仅仅成为互联网狂热的灵感来源的他们，选择了在新专辑《Cracker Island》发布之前，成立起属于自己的“异教团体”The Last Cult，并呼吁所有的乐迷一同加入这个团体，以在动荡不安的现实之中寻找到稳定的未来。为了给The Last Cult寻找到更多的“信徒”，Gorillaz的四人也从他们长期居住的伦敦搬到了洛杉矶的银湖，《Cracker Island》的故事也就此展开。

Cracker Island MV片段

如果从首发的专辑同名单曲来看，《Cracker Island》无疑是对于如今狂热混乱的互联网生态的一次反思。在合作伙伴、电子音乐人Thundercat的加持下，同名单曲的电气化Funk节拍让整首歌的基调瞬间变得狂热起来，配合着Thundercat的拼贴式美学，如同构建了一个巨大的声音茧房，让听众无法获取外界的信息。录影带也延续了Gorillaz所想要强调的“异教团体”理念，它是对四人搬去洛杉矶后故事的忠实记录：在一个夜晚，Noodle、2D和Russell坐在洛杉矶的某急诊室里，被警察包围，直到“神父”Murdoc的出现，混乱场面才被打破。

Skinny Ape 封面

但随着其他先行单曲的发布，你会发现Gorillaz并不是仅仅希望听众们成为The Last Cult的忠实信徒，这张专辑更像是想要告诉你这个“异教团体”自发形成的前因后果。在单曲《New Gold》中，他们与Tame Impala和Bootie Brown一起，将社会中的种种现状，比作新时代的“淘金热”：人们为身材、为情绪、为物质而狂热，被消费主义所裹挟拼命去追寻着不切实际的目标。这种充满执念的环境成为了The Last Cult诞生的土壤。对于单曲《Skinny Ape》和《Baby Queen》，则是乐队成员对过往经历的回忆，又或者可以理解为在重塑大众的“共识”。

Baby Queen 封面

随后与Adeleye Omotayo合作的单曲《Silent Running》，则将专辑的故事前情提要进行了补充。在录影带中，Gorillaz一行人并不是唯一一个成立了“异教团体”的组合，他们与一个名为Forever Cult的“异教团体”进行了争斗。故事一开始，2D被教主Moon Flower绑在烛台上，并即将被投入深井之中，献祭给巨人。但随后Murdoc将自己手中的药剂阴差阳错地投喂给了巨人，至此Forever Cult被摧毁，Moon Flower也得以摆脱诅咒，恢复正常。

Silent Running 封面

总的来说，专辑《Cracker Island》中的不安与躁动以及四人所树立的“异教团体”形象，本身就是对当下环境最直接的回应。而对于一个成立了将近25年的虚拟乐队来说，反叛的四位青年依然随着时代在进步，依旧反对糟糕的现状，依然选择用戏谑的态度去回应一切，这本身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更何况，谁又不希望加入他们的团体与他们一起清醒地狂欢呢？

↕️上下滑动查看采访

Gorillaz 你们好呀，最近怎么样？

2D

你好啊，来自中国的朋友。一切都还不错，我们创立了一个“异教团体”，我还加入了另外一个“异教团体”（2D指的是Forever Cult），所以我现在是个双重“异教徒”。

你们搬去洛杉矶有一段时间了，是什么让你们下定决心离开伦敦的？

Murdoc

主要是因为我们伦敦根据地的下水管道出了一点问题，排污管道的下面出现了一个大洞。我觉得这个洞是直接通往地狱的，于是Russ就跟议会提了这件事。在他们处理好这里的下水问题之前，我们不得不搬到一个新的地方过渡一段时间。我很喜欢洛杉矶，又很快在银湖找到了一个租金出奇便宜的房子，所以我们就搬过来啦！

我发现你们四位这段时间都变了不少，像是Noodle仿佛变了个人一样。Noodle，你为何突然想到换造型了？

Noodle

生活就是在不断变化的。你为了跟上生活的节奏也不得不去做出改变。如果你一直待在原地的话，地板会把你生吞活剥了。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搬离伦敦。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想着要成立The Last Cult？

Murdoc

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我能成为一个疯狂但又充满魅力的“异教领袖”。尽管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自己已经是一个这样的角色了，毕竟在成立The Last Cult之前，我就已经收获了大批信徒。他们不仅会送我礼物，还像疯了似的想要我的一撮头发。之所以还是想着要成立一个“异教团体”，主要是因为我有借口换一身令人惊艳的造型了。没错，就是这样。

哦对了，还有就是神迹也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有一天2D跟我说，他在一片烤焦的吐司上看到了我的脸。命运在召唤我，在我耳边说道：“Murdoc，我的伙计，创建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异教团体吧！”而我们只是响应了这个召唤。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那么希望我们都加入The Last Cult？有什么惊喜在等待着我们吗？

Murdoc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已经落后很多人了。但来总比不来强。惊喜的话，那就是你可以定期收到我超棒的电子邮件，是直接发到你收件箱里的。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我要准备推出Murdoc Niccals牌圣水，这个是信徒专供的。你还可以获得去Promised Land的专属门票。这么多惊喜，加入就是赚到！

你们觉得当下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也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异教团体构成的？

2D

我觉得人们处于一种迷失的状态中。大家都在虚拟与新的现实之间徘徊，不管暴风雨是否会降临，我们都想要在这种不确定的漂浮之间抓紧什么。直到我们抵达了那个确定的岛屿，一切都才会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我知道对一个“异教领袖”问这个问题很奇怪，但我还是想问Murdoc，我们该如何逃离“异教团体”的控制？

Murdoc

在我看来这得看你加入的是什么团体了。我强烈建议你退掉你自己已在的，加入我的。从“异教团体”的角度来看，The Last Cult是相当团结友爱的。事实上，2D已经叛逃到了隔壁的Forever Cult，我甚至都没有跟他争执就让他走了！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团结友爱程度。我们是一个几乎不需要你献祭自己的异教团体。这句话不错，我得加入到我们的宣传文案中。

话说回来，你们能跟我讲一讲Cracker Island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吗？我从来没去过那里。

Noodle

我不知道Cracker Island是不是一个你真正可以到达的地方。Russel认为我们是可以找到这个地方的，并一直在尝试去定位它的坐标。但对我来说，Cracker Island就是一个概念，它代表着你得一步一步、不断向前，成为更好的自己。谁知道你会不会抵达这个地方，但你得不断尝试。

我发现你们的制作团队里加入了一个新成员，叫Greg Kurstin是吧？你们的合作进行得怎样？

Russel

在洛杉矶，我们也只会跟最出色的人合作。Greg不仅仅是洛杉矶土著，他也是个享誉全球的传奇。多乐器表演家都是对他的保守的夸赞了，毕竟列出他不会的乐器要更快一点。这个人的音乐大脑就好像是一间装满了超级计算机的房间，持续不断地处理着不同的灵感来源、音乐流派和声音效果。与他合作实在是太愉快了。

你们觉得我们在不久的未来会面临世界末日吗？

Russel

我不会用世界末日来形容。但社会运作的系统会失灵，我们又会重启这些系统。当我们现在运作的体系失灵的时候，我们要准备好立即重启。小心了各位，大裂缝（The Rupture）的时代即将来临。

为了躲过世界末日，你们会怎么做？

2D

我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僵尸。我现在就会时不时地在家里练习我的僵尸步伐。至今还没人注意到我这个举动，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伪装。

我们现在已经不断走向一个虚拟与现实边界模糊的世界，你们会如何区分这两者？

Noodle

我会赤脚走进雨中。

采访、撰文  Toby

编辑  Mark Liu

设计 Tokio

图片均由 Warner Music 提供